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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于皇后暗中被弑 彭城王死后含冤(2)


  帝因后言,亦屡责元愉。元愉深以为怨。故肇言及之,帝闻不能无疑,即下敕收勘。诸王宾客,惟京兆王门下居多,帝怒,斩其最宠者三人,余皆流徙外郡。召王入内廷,杖之五十,出为冀州刺史。左右亲王皆不敢救,唯彭城王泣谏曰:“元愉年纪尚幼,留之京中可加教训。若委以外任,谗间易行。一旦奸人构成其罪,恐陛下不能全手足之爱。”

  帝曰:“王法无亲。此事叔不要管,朕有一事欲与叔议。”

  遂命百官尽退,独留诸王赐坐。帝曰:“朕自于后弃世,中宫久虚。今欲册立高妃为后,诸王以为可否?”

  彭城谏道:“私门贵盛,非国家之福。妃叔高肇身为皇舅,又尚主为驸马,尊荣极矣。居心不公,屡惑圣聪。若复立其侄女为后,于高氏又增一戚,器小易盈,必不利于王家。愿陛下别选名门以正坤位。帝勃然色变,复问诸王。诸王知帝意已定,皆唯唯。盖高妃承宠,帝已私许为后,故彭城之言不入。正始五年七月甲午日,帝临大朝,颁诏天下,册立高妃为皇后。群臣上表称贺。肇因彭城有谏阻之言,益怀怨怒,思有以中之。

  再说京兆王元愉自以无罪被黜,心怀怨恨。又闻高肇数在帝前谗间骨肉,不胜忿激,遂据冀州反。引司马李遵同谋,诈称得清河王密启,云高肇弑逆,天子已崩,四海无主。为坛于信都之南,即皇帝位,改元延平。引兵向阙,以讨弑君之贼。长史杨灵、法曹崔伯骥不从,杀之。邻郡闻其反,飞马入京奏报。帝闻大惊,谓高肇道:“汝言信不诬矣。”

  遂命都督李平发兵讨之。

  先是彭城王曾保举其母舅潘僧固为长乐郡太守。郡属冀州。元愉反,逼之从军。肇便欲借此以为彭城罪,因奏道:“元愉之反,彭城王实使之。现今其舅潘僧固在元愉军中为谋主。彭城将为内应,须先除之,以绝后患。”

  帝未遽信,谓:“彭城叔先帝尝称其忠,决不至此。”

  肇见其言不行,暗想欲害彭城,必得其私人首告,帝方不疑。乃密诱其手下中郎将魏偃向、防阁将军高祖珍,引入密室,谓之曰:“汝知尔王反乎?与元愉通谋,令舅僧固助逆,帝已知之矣。”

  二人道:“我大王素忠于国,必无此事。”

  高肇曰:“汝等罪同反逆,死在目前,尚有何辩!”

  二人大惧,伏地求救。肇乃曰:“若欲保全性命,当在中书门下首告彭城反状。不惟免死,且蒙重赏。”

  二人惧而从之。明日,肇到中书省,二人果来首告。便将首词呈进,奏道:“彭城善结人心,非咸阳可比。今反状已著,若不除之,恐祸生旦夕。昔成王诛管蔡,亦此意也。”

  帝尚犹豫,肇又道:“陛下若不忍显加诛戮,托以赐宴,召入宫内杀之。”

  帝然其言,乃命设宴麒麟殿中,遍召王叔王弟同来赴宴。

  是日,彭城正妃李氏正当临产,天使来召,固辞不去。帝不许,连遣二十余使,相属于道。彭城心疑:“何相召之急若此?莫非帝心有变,将不利于我?”

  遂进别夫人李氏道:“帝命难辞。看来此行凶多吉少,只怕无复相见之日。”

  言之泪下。夫人道:“只因吾王谏阻立后,结怨高氏,妾心常怀忧惧。今日此去倘被暗算,奈何?”

  正忧虑间,忽报天使又至,彭城遂出外堂。方欲登车,内使又报夫人生下一子,请王入视。彭城重复进房,细看新生之儿,相貌端好,叹道:“儿虽好,恐我不及见儿成立。”

  随取笔写“子攸”两字,命名而出。此子即魏孝庄帝也。于是入朝。帝问:“叔来何迟?”

  彭城奏道:“臣妻生子,故迟帝召。”

  帝不语,但命诸王入席,因言:“今日须当畅饮,以副朕怀。”

  众皆遵旨饮宴。至夜,诸王皆醉。笙歌间作,灯烛辉煌,已是二更时分。华筵狼籍,乐声将歇,皆谢恩求退。帝传旨诸王都不消回府,即在宫中各就安处。帝便起驾入宫。二侍者引彭城入中常寺省,床帏衾枕无一不备。王虽有酒,却尚未醉,倚床独坐。良久,有内侍禀道:“时已二鼓,大王该安寝了。”

  彭城宽去袍带,方欲就寝,忽见左护卫元珍领武士数十,手执利刃,持药酒而入。彭城不觉失色,忙问何事。元珍道:“有诏赐王死”。彭城曰:“我得何罪?”

  元珍道:“帝以王遣潘僧固私通元愉,通同谋反。有王亲臣魏偃向、高祖珍首告,故赐王死。”

  王曰:“愿请一见至尊,与告者面质,虽死无怨。”

  元珍道:“至尊那可得见。”

  彭城叹道:“此非帝心,必出自高肇意。”

  武士见其迟疑,逼之立饮药酒。又不能即死,武士持刀刺杀之。时年三十三岁。明日有旨,彭城昨夜饮酒过多,薨于禁中。乃以锦褥裹尸,送之归府。朝臣皆为流涕。妃李氏抚尸哭曰:“高肇何仇,害我贤王?”

  士民闻之,莫不欷歔叹息。帝知人心哀怨,欲掩杀叔之名,诏百官临丧,厚加祭赠,谥曰武宣。以长子嗣为彭城王,拜李氏为彭城国太妃,以慰其心。自此诸王贵戚莫不丧气,而政权尽归高肇矣。但未识元愉之反作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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