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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金兀朮冰冻渡黄河 张邦昌奸谋倾社稷(1)


  诗曰:
  塞北胡风刁斗惊,宫墙狐兔任纵横。
  惭愧上方无请处,脔奸磔佞恨方伸。

  且说那宗泽差人往汤阴县去,不多日,回来禀说:“岳相公病重不能前来。那些相公们不肯离了岳相公,俱各推故不来。小人无奈,只得回来禀复。”

  宗泽长叹一声:“岳飞有病,此乃天意欲丧宋室也!”

  且说兀朮差燕子国元帅乌国龙、乌国虎往河间府取齐船匠,备办木料,在黄河口搭起厂蓬,打造船只,整备渡河。李纲探听的实,即着张保领数十只小船,保守黄河口上,以防金人奸细过河窥探。

  那日张保暗想:“听得人说番兵有五六十万,不知是真是假,我不免过河去探听个信息。”

  算计定了,到黄昏后带领十几个水手,放一只小船,趁着星光,摇到对岸,把船藏在芦苇中间。捱到五更,张保腰间挂着一把短刀,手提铁棍,跳得上岸,轻轻走到营前,有许多小番俱在那里打盹。张保一手捞翻一个,夹在腰里飞跑就走。来到一个林中放下来,要问他消息,那晓得夹得重了些,只见这人口中流血,已是死了。张保道:“晦气!拿着个不济事的。”

  一面说,又跳转来,又捞了一个。那小番正要叫喊,张保拔出短刀轻轻喝道:“若做声,便杀了你!”

  又飞跑来至林中,放下问道:“你实说来,你们有多少人马?”

  番兵道:“实有五六十万。”

  张保道:“那座营盘是兀朮的?”

  番兵道:“狼主的营盘,离此尚有二十里。爷爷拿我的所在,是先行官黑风高的。”

  张保又问:“那边的呢?”

  番兵道:“这是元帅乌国龙、乌国虎在此监造船只的。”

  张保问得明白了,说声:“多谢你!”就一棍把小番打死。

  转身奔走到黑风高的营前,大吼一声,举棍抢入营巾,逢人便打,小番拦阻不住,被他打死无数。拔出短刀割了许多人头,挂在腰间。回身又到船厂中,正值众船匠五更起来煮饭吃了。等天明赶工,被张保排头打去。有命的逃得快,走了几个;无命的,呆着看,做了肉泥。张保顺便取些木柴引火之物,四面点着,把做船厂烧着了,然后来到河口下船,摇回去了。

  这里小番报入牛皮帐中,黑风高吃了一惊,连忙起来,已不见了,只得收拾尸首,安置受伤小卒。又有那小番飞报元帅道:“有一蛮子把船匠尽皆打死,木料船只俱被南蛮放火烧得干干净净了。又打到先锋营内,割了许多首级,过河去了!”

  乌国龙道:“他带多少人马来?去了几时了?”

  小番道:“只得一人,去不多时候。”

  乌国龙、乌国虎带了兵将,追到黄河口。

  但见黑雾漫漫,白浪滔天,又无船可渡。他两个是个性急的人,不觉怒气填胸,大叫一声:“气死我也!”

  无可奈何,等待天明,报与兀朮。再令人去置办木料,招集船匠,重搭厂篷赶造。

  张保却来见家主报功。李纲大喝道:“甚么功!你不奉军令,擅自冒险过河,倘被番兵杀了,岂不白送性命,损我军威?以后再如此,必然定罪!”

  吩咐把人头号令。张保叩头出营,笑道:“虽没有功劳,却是被我杀得快活!”

  仍旧自到黄河口边去把守,不提。

  却说天时不正,应该百姓遭殃,不然,李纲、宗泽守了南岸,兀朮一时怎能渡得黄河之险?不道那年八月初三,猛然刮起大风,连日不止,甚是寒冷。番营中俱穿皮袄尚挡不住,那宋兵越发冻得个个发抖。再加上连日阴云密布,细雨纷纷,把个黄河连底都冰冻了。兀朮在营中向军师道:“南朝天气,难道八月间就这样寒冷了么?”

  哈迷蚩道:“臣也在此想,南暖北寒,天道之正。那有桂秋时候,就如此寒冷?或者是主公之福,也未可知。”

  兀朮问道:“天寒有甚福处?”

  哈迷蚩道:“臣闻得昔日郭彦威取刘智远天下,那时也是八月,天气寒冷。冰冻了黄河,大军方能渡过。今狼主可差人到黄河口去打探,倘若黄河冻了,汴京在我手掌之中也!”

  兀朮听了,就令番军去打听。不一时,番军来回报,果然黄河连底都冻了。兀朮大喜,就下令发兵,竟踏着冰过河而来。

  那宋营中兵将俱是单衣铁甲,挡不住寒冷,闻得金兵过河,俱熬着冷出营观看,果然见番兵势如潮涌而来。宋军见了,尽皆拚命逃走已来不及,那里还敢来对敌。张保见不是头路,忙进营中,背了李纲就走。宗泽见军士已溃,亦只得弃营而逃,赶上李纲,一同来京候旨。先有飞骑报入朝中,二人未及进城,早有钦差赍旨前来,谓:“李纲、宗泽失守黄河,本应问罪,姑念保驾有功,削职为民,追印缴旨。”

  二人谢恩,交了印信,钦差自去复命。

  宗泽便对李纲道:“此还是天子洪恩。”

  李纲道:“甚么天子洪恩,都是奸臣诡计!我等何忍在此眼睁睁的看那宋室江山送与金人?不若转回家乡,再图后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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