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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岳飞巧试九枝箭 李春慨缔百年姻(2)


  汤怀禀说:“求老爷吩咐把箭垛摆远些。”

  县主道:“已经六十步,何得再远?”

  汤怀道:“还要远些。”

  县主遂吩咐:“摆八十步上。”

  张显又上来禀道:“求老爷还要远些。”

  县主又吩咐:“摆整一百步。”

  王贵叫声:“求大人再远些。”

  县主不觉好笑起来:“既如此,摆一百二十步罢!”

  从人答应,下去摆好箭垛。

  汤怀立着头把,张显立了二把,王贵是第三把。你看他三个开弓发箭,果然奇妙,看的众人齐声叫彩,连那县主都看得呆了。你道为何?那三个人射的箭与前相反,箭箭上垛,并无虚发。但闻擂鼓响,不听见弓箭的声音,直待射完了,鼓声方住。三人同上演武厅来。

  县主大喜,便问:“你三人弓箭,是何人传授?”

  王贵道:“是先生。”

  县主道:“先生是何人?”

  王贵又道:“是师父。”

  县主哈哈大笑道:“你武艺虽高,肚里却是不通。是那个师父?姓甚名谁?”

  汤怀忙上前禀道:“家师是关西人,姓周名侗。”

  县主道:“原来令业师就是周老先生,他是本县的好友,久不相会,如今却在那里?”

  汤怀道:“现在下边茶篷内。”

  县主听了,随即差人同着三人来请周侗相见,一面就委衙官看众人比箭。

  不多时,周侗带了岳飞到演武厅来,李春忙忙下阶迎接,见了礼,分宾主坐下。县主道:“大哥既在敞县设帐,不蒙赐顾,却是为何?”

  周侗道:“非是为兄的不来看望。那麒麟村的居民最好兴词构讼,若为兄的到贤弟街里走动了,就有央说人情等事。贤弟若听了情分,就坏了国法;不听又伤了和气,故此不来为妙。”

  李春道:“极承见谅了。”

  周侗道:“别来甚久,不知曾生下几位令郎了?”

  县主道:“先室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小女,十五岁了。”

  周侗道:“既无令公子,是该续娶了。”

  县主道:“小弟因有些贱恙,不时举发,所以不敢再娶。未知大哥的嫂嫂好么?”

  周侗道:“也去世多年了。”

  李春道:“曾有令郎否?”

  周侗把手一招,叫声:“我儿,可过来见了叔父。”

  岳飞应声上前,向着县主行礼。李春看了笑道:“大哥又来取笑小弟了。这样一位令郎,是大哥几时生的?”

  周侗道:“不瞒老弟说,令爱是亲生,此子却是愚兄螟蛉的,名唤岳飞。请贤弟看他的弓箭如何?”

  李春道:“令徒如此,令郎一定好的,何须看得?”

  周侗道:“贤弟,此乃为国家选取英才,是要从公的。况且也要使大众心服,岂可草草作情么?”

  李春道:“既如此,叫从人将垛子取上来些。”

  岳飞道:“再要下些。”

  县主道:“就下些。”

  从人答应。

  岳飞又禀:“还要下些。”

  李春向周侗道:“令郎能射多少步数?”

  周侗道:“小儿年纪虽轻,却开得硬弓,恐要射到二百四十步。”

  李春口内称赞,心里不信,便吩咐:“把箭垛摆列二百四十步!”

  列位要晓得,岳大爷的神力,是周先生传授的“神臂弓”,能开三百余斤,并能左右射,李县主如何知道!看那岳大爷走下阶去,立定身,拈定弓,搭上箭,飕飕的连发了九枝。那打鼓的从第一枝箭打起,直打到第九枝,方才住手。

  那下边这些看考的众人齐声叫彩,把那各镇乡的武童都惊呆了!就是三个员外,同着汤怀、张显、王贵在茶篷内看了,也俱拍手称妙。只见那带箭的,连着这块泥并九枝箭,一总捧上来禀道:“这位相公,真个希奇!九枝箭从一孔中射出,箭攒斗上。”

  李春大喜道:“令郎青春几岁了?曾毕姻否?”

  周侗道:“虚度二八,尚未定亲。”

  李春道:“大哥若不嫌弃,愿将小女许配令郎,未识尊意允否?”

  周侗道:“如此甚妙,只恐高攀不起。”

  李春道:“相好弟兄,何必客套。小弟即此一言为定,明日将小女庚帖送来。”

  周侗谢了,即叫岳飞:“可过来拜谢了岳父。”

  岳飞即上来拜谢过了。周侗暗暗欢喜,随即作别起身道:“另日再来奉拜了。”

  李春道声:“不敢,容小弟奉屈来衙一叙。”

  周侗回道:“领教。”

  遂别了李春,同岳飞下演武厅来。到篷内,同了众员外父子们,一齐出城回村,不表。

  且说那李知县公事已毕,回至衙中。到了次日,将小姐的庚帖写好,差个书吏送到周侗馆中去。书吏领命,来到了麒麟村,问到王家庄上。庄丁进来报与周侗,周侗忙叫请进。那书吏进得书房,见了周侗,行礼坐定。便道:“奉家老爷之命,特送小姐庚帖到此,请老相公收了。”

  周侗大喜,便递与岳飞道:“这李小姐的庚帖,可拿回去,供在家堂上。”

  岳飞答应,双手接了,回到家中,与母亲说知。岳安人大喜,拜过家堂祖宗,然后观看小姐的年庚。说也奇异,却与岳大爷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岂不是“姻缘辐辏”?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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