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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牛家集努力除奸 睢阳城直言触忌(2)


  叔宝也不顾他,竟赶到那失盗人家来时,这贼也出门了。因听见叔宝这一喝,正在那厢观望,不料叔宝又赶到。待要走时,早已被叔宝一脚飞起,一个狗吃屎,踢倒在门边。里边男女听得门外响时,床里已没了儿女,哭的叫的,披衣起来。叔宝已把这人挟了,拿到自己客店前来。先打倒这人,正在地下挣坐起来。不料店中家丁,因听喝声,知是叔宝声口,也赶出来。看见这人,一把抓住,故此也不得走。此时地下的小儿啼哭,失盗的男女叫喊,集中也在睡梦中惊起几个人来。那寻得儿子的人罢了,倒是这干旁观的人,对这两个乱打。叔宝道:“列位,不要动手,拿绳子来拴了,只要拷问他从前盗去男女在那厢?还有多少党?与他是那一方人氏?甚名字?追捕可绝民患,乱打死了却谁承当。”

  是果是家丁将绳来捆了,审他口词:一个是张耍子,一个陶京儿,都是宁陵县上马村人。还有一个贼首,叫陶柳儿,盗去孩子,委是杀来蒸熟,送与麻都护受用。

  叔宝审了口词,天已将明,各村人听得拿了偷小儿的,都来看。男人都被叔宝喝住,只有这些被害女人,挝的咬的,拿柴打的,决拦不住。叔宝此时放又放不得,着地方送官,又怕私自打死,连累叔宝。因此叔宝想一想道:“列位,麻都护是员大臣,断不作此歹事。他如今将到睢阳,不若我将这二人送与麻爷。他指官杀人,麻爷断断不留他性命。若果然有此事,他见外边扰攘,心下不安,不敢做了。”

  众人道:“将军讲得有理,只不要路上卖放了,又来我们集上做贼。”

  叔宝道:“我若放他,我不拿他了。”

  昨日老者见了道:“就是昨日这位客官,替集上除了一害。”

  要掠些盘费相谢。叔宝不肯,自押了这两个贼人,急急赶上大队士卒。

  施恩岂图报,殄恶不言功。

  赶到睢阳时,麻叔谋与令狐达才到,在行台坐下,要相视河道开凿。叔宝点齐了人马,进见投批。麻叔谋见了叔宝一表人才,身躯伟貌,好生欢喜,就着他充壕寨副使,监督睢阳开河事务。叔宝谢了,想一想道:“狄去邪曾说此人贪婪,难于服事,只一见便与我职事,也像个认得人的。只是拿着两个贼人,禀知他,恐他见怪,不禀放了他去,又恐仍旧为害。也罢,宁可招他一人怪,不可使这干小儿含冤。”

  却又走过去跪下道:“齐州领兵校尉,有事禀上老爷。”

  麻叔谋不知禀甚事,却也和着颜色。只见叔宝禀道:“卑职奉差在牛家集经过,有两个贼人,指称老爷取用小儿,公行偷盗。一个叫张耍子,一个叫陶京儿,被卑职擒拿,解在外面,候爷发落。”

  麻叔谋听了,不觉拂然道:“是那个拿的。”

  叔宝道:“是卑职。”

  叔谋道:“窃盗,地方捕官之事,与我衙门何干?你又是过往领兵官,不该管这等的事。”

  令狐达道:“若是指官坏事,也该究问一究问。”

  叔谋道:“只我们开河事理管不来,管这小事只甚?”

  令狐达道:“既拿来,也发有司一问。”

  麻叔谋道:“发有司与他诈了钱放,不如我这里放。”

  吩咐不必解进,竟释放去。把叔宝一团高兴,丢在冰窖里去了。

  开押逃狰兽,张罗枉用心。

  外边跟随叔宝的家丁,说拿了两个贼人,毕竟有得奖赏,不期竟自放了,都为叔宝不快。不知叔宝却又惹了叔谋之忌。

  叔谋原先奉旨,只为耿纯臣奏睢阳有王气,故此欲乘治河开凿他。不意到得睢阳,把一座宋司马华元墓开掘去了。将次近城,城中大户央求督理河工壕寨使陈伯恭,叫他去探叔谋口气,回护城池。不期叔谋大怒,几乎要将伯恭斩首。决意定了,河道穿城直过。这番满城大户慌张,要顾城外的坟墓,城里的屋舍。共计一百八十家大户,凑有黄金三千两,要买求叔谋,没个门路。却值陶京儿得释放,却在外调喉道:“我是老爷最亲信的人,这没生官儿,却来拿我,你看官肯难为我么?连他这个蚂蚁前程,少不得断送在我们手里。”

  众人听他说得大来头,是麻总管亲信,就有几个暗暗与他讲,要说这回护城池一节。陶京儿道:“我还有一个弟兄更亲近,我指引你去见他,却与他做线,引见叔谋最得意管家黄金窟。”

  众人许谢他两个白金一千两。黄金窟满口应承道:“都拿来!明日就有晓报。”

  众人果然将这三千两金子,一千两银子都交与黄金窟。

  黄金窟晓得叔谋极是见钱欢,见钱便是苍蝇见血不肯放。他却乘他日间在房中睡觉时,悄悄将一个恭献黄米三千石手本把金子都摆在房中桌上,一片辉煌,待他问及进言。站在侧边得许久,正是申时左侧,只见叔谋从床中跳起来道:“你这厮这等欺心!怎落我金子又推我一跌?”

  把眼连擦几擦,见了桌上金子大笑道:“我说宋襄公断不敢谎我,断落不去的。”

  黄金窟看了,也笑道:“老爷,是那个宋襄公送爷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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