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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上重庆太史落魄 轰天雷编修上书(2)


  岁月匆匆,又交冬令了。一日正阅新闻纸,忽见上载一则云:“翰林院编修荀彭,日前至大学士徐桐府中,请代递一折,请皇太后归政,杀荣禄、刚毅、李莲英三凶。徐桐怒斥之,荀编修直言冲撞,徐桐大怒,具折参之。闻荀与某部郎最密,疑伊唆使,故折中牵涉某部郎云。”

  燕楼看了,大惊道:“北山为何大胆至此?这某部郎又是谁呢?”

  忽然拍案道:“了不得,原来仲玉也牵涉在内了。”

  便唤仆人雇定了船,次日就进城探听消息,却听不着什么。就有人知道这事,也不过就报上所说罢了。燕楼心中纳闷。过了数日,吴琼秋约了汪鹣斋同燕楼在家中书房小酌,正议论这事,家人送上《国闻报》三张。鹣斋道:“《国闻报》是设在天津,现在诸暨蒋观云在那里做主笔。”

  琼秋道:“吾就爱他多辇毂近事,所以订的全年。”

  三人一面说,一面将《国闻报》展开,鹣斋忽大惊道:“咦!燕楼!”

  琼秋道:“有什么事?”

  鹣斋将报掷给二人道:“你看,你看!”

  燕楼、琼秋齐声道:“怎么这个折子还不曾上,就被报馆里面抄了,注销来了呢?”

  又看下文是:

  为应诏直言,敬祈据呈代奏事。窃职伏读九月初二、初五等日上谕,因旱灾将成,诏诸臣各抒谠论,冀迓和甘,仰见朝廷宵旰忧劳至意。职随于二十一日恭具一疏,当堂赍呈,冀得代递,以未合体制,格不得上。今者畿内雨泽既降,目下似可以无言矣。然甘霖不降,四野亢旱,民生之忧,国家之忧也,不得不言也。三凶在朝,上倚慈恩,下植徒党,权震天下,威胁士民,包藏祸心,伺隙必发,危及至尊。四海悬心,切于剥肤。盗贼于是乎窃伺,强敌于是乎觊觎,尤君父之隐忧,国家之巨患也。忍待祸畏罪而不言乎?况我朝纳言之盛,超越百代。乾隆朝孙嘉淦以自是规高宗;道光朝袁铣以寡欲规宣宗;而倭仁、胜保、苏廷魁诸人,并直言不讳于文宗之朝;此皆匡言主德,直陈无隐。主圣臣直,着为美谈。而我朝之纠举大臣者,有若李之芳劾魏裔介,彭鹏之劾李光地;而弹劾权奸者,如郭绣之参明珠,钱礼之参和珅等。当时皆侃侃直言,不避权贵,是以贪横敛迹,圣治昌明。钦惟我皇太后、皇上,敬承祖制,宵旰求言,又何忍于圣主之前,而缄默不言乎!谨即前疏所言,而益增其未备,请为皇太后、皇上陈之。窃闻大《易》所言,干为君位,史官所记;日为君象,此中国数千年相传恒之说也。若古来垂帘之政,则惟宋之宣仁太后,治称极盛。此外若汉之和熹邓皇后,亦有美政,纪于简编。然考其时,皆国君嗣服,尚在冲龄,始举此制。故汉安帝之年稍长,杜根则有谏言。而宋章献太后之时,范仲淹亦尝诤之。若今日我皇上之临御天下也,二十余年矣,而去秋八月,臣不犹恭奉皇上,吁请皇太后训政者,此惟圣母止慈,圣皇止孝,度越万古,超轶寻常。

  或谓皇上因逆臣康有为之变,而吁请皇太后以定危疑。或谓皇上因圣体违和,而吁请皇太后以持国计。度今一年以来,皇太后之调护圣躬,而训启圣聪者,当已圣德日隆,而圣体日康矣。为皇太后计,则归政之时也。惟今日者,或谓皇上以时事多艰,而欲仰承乎慈训。皇太后亦以国事为重,而略形迹之嫌疑。此则圣慈圣孝,亘古同昭,臣下岂敢有他说。独是此后皇上圣躬之安否如何,天下万世,不能不以为皇太后之责任。何则,必有鲁恭、袁敞、杨震以为之臣,而后得成和熹之治;又必有司马光、吕公着、文彦博以为之臣,而后得成宣仁之治。况司马光、吕公着诸人,虽奉宣仁太后以为政,其于宋帝,固无纤芥之嫌也。

  燕楼道:“这段说得明白晓亮,不像北山笔墨。”

  鹣斋道:“现在朝中正是圣后文母颂扬之际,北山能说这几句话,也算是凤鸣朝阳了。”

  琼秋吐舌道:“不太险了么?据吾说起来,君子思不出其位,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三人正在议论,忽听门帏一响,三人回头时,原来是甄幼标。正是:一纸风传京国事,两行笺奏直臣心。不知甄幼标来何事,北山奏折下文是讲什么,须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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