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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裴文靖私换药酒 唐秦王明挂玉带(2)


  秦王说:“呀!这个我却不知道!朝廷法物,也不该你私换!”

  叫旗牌官,把裴文靖姑锁回朝,请旨定夺。传令起兵,三声信炮,趱离馆驿。后面一伙军民人等,都背着黄本,尽是被二太师混占庄田的,随着秦王驾,同上长安启奏高祖。

  话不重迭,有日秦王驾进长安城,军散回营,带领众总管入朝,朝拜高祖。秦王奏说:“父皇差裴文靖赐朝典与世民,臣奉上命,取药酒就饮,不损微命。原来是裴文靖私换过的,如今锁回朝见。”

  高祖说:“拥进来!”

  把裴文靖拥到驾前俯伏。高祖问:“你怎么违朕诏旨,私换药酒?”

  裴文靖叩头说;“臣该万死不辞!臣想三般法物,俱是真的,殿下如赴朝典,就要丧却真命。况秦府殿下,功德隆盛,内外归心,倘然屈陷朝典,万世洪基,倚谁戡定?臣以此私换药酒,试看殿下忠孝之心真假。殿下迎接旨意,也不辨曲直,取酒就饮,其忠孝之心,如青天白日,无毫发可议!臣今违忤陛下旨意,甘受典刑,九泉瞑目,臣得其死所矣!”

  高祖说:“放了裴文靖,赦免本罪!吾见世民一体供明。”

  秦王与裴文靖俱当驾谢恩。

  秦王奏说:“父皇着二太师下河南,有甚么公干?”

  高祖说:“他来奏朕,年老随朝不便,要讨河南空闲庄田,耕种养老,别没有什么事情。”

  秦王说:“他不遵圣旨,在潼关恣取百姓酒席金银器皿,于路卖官,夺占庄田,无故殴死功臣。父皇不信,见有各府州县军民人等,俱在朝门等旨,面君奏诉!”

  高祖说:“只接本进来罢!”

  传旨出朝,本如雨点乱递进朝,迭满龙案,个个俱奏二太师的过犯。高祖看罢略节情由,俱发与当驾郑善果:“你领旨意,到河南地方安民,把二太师混占的庄田等产,俱要逐一查明,给还原主!”

  郑善果领了旨意出朝,吩咐众百姓,各回本地方伺候。众百姓听见发放,各散回原籍去了。郑善果往河南给还庄产,安民不题。高祖把张、尹二太师,谪为长安税课司大使。传旨已毕,散了文武,驾回万花殿,不进西宫。高祖闲坐自想:“吾见世民从起义兵,受了多少风霜辛苦,创就洪基,我父子一门,见成安享富贵,屡被谗言哄奏,险些儿把他来坏了!”郁闷在心,染病在万花殿。

  秦王因父不安,就不回天策府,每日在万花殿亲自煎汤进药,不离左右,伏侍高祖。朝来暮去,整守七日光阴。高祖病体痊可,与秦王说:“吾儿!你连日辛苦!我身体已好,你且回天策府将养去!”

  秦王领了父皇旨意,辞驾出宫。

  高祖含嗔病染身,万花殿内少宫嫔。
  秦王每日煎汤药,伏侍生龙长凤人。
  整守七朝皇病可,帝令太子转宫门。
  储君辞父离皇殿,正值瑶天皓月明。
  凤目仰观神宿位,龙睛遥视紫薇星。
  逍遥举步投前进,忽听笙歌绕禁门。

  秦王行至分宫楼,只听得弹筝拨阮,舞袖歌喉。秦王心中自想:“父皇病体才好,是哪一宫,不念君父之疾,忘背朝廷,擅动音乐?”

  父病在宫还未愈,何人欢饮竟忘君。
  听来却是西宫里,笑语声喧恣意行。
  秦王划破纱窗看,观见无端四个人。
  张尹二妃排喜宴,建成元吉饮杯巡。
  并肩促膝无高下,谑语胡言乱大伦。
  秦王一见心中恼,意下踌躇自忖论。
  待叫恐防难见面,含容实是败人伦。
  父皇若奏愁添病,恨杀冤家怎处分?

  秦王伫足想了一会,解下腰间玉带,挂在宫门上,待他明日见了,只教他改过前非也罢。

  腰间解下白玉带,挂在蟠龙彩凤门。
  举步自回西府去,五更钟动又天明。
  龙楼拆散鸳鸯侣,凤阁分开比翼群。
  两个娘娘忙打扮,一双太子整衣襟。
  二人相别离宫院,开放金钉玉户门。
  猛见雕龙白玉带,谁知西府殿中珍。
  建成唬得痴呆了,元吉无言半晌昏。

  张、尹二妃微微笑:“二王你且放宽心,自须稳便回王府,我到朝前见主人!”

  二妃送别英、齐二王,进入宫内,把玉带边镶,割断了几处,商议停当,径来到万花殿,启奏高祖。

  两个娘娘离凤辇,万花殿内见明君。
  高祖开言时启问:“二卿到此有何因?”
  张、尹二妃流痛泪,花言巧语对皇论:
  “秦王昨夜更深后,醉闯西宫戏妾门!”

  高祖说:“你又来胡奏!朕染病在此,秦王日夜不离左右侍奉,朕今小愈,见他连日辛苦,令他回宫将养,去时才近黄昏,怎么说更深大醉闯宫?他却在何处吃酒来?这事分明又是诬陷他!”

  二妃说:“我主!妾等拿住了秦王,要与他同来见驾,奈力不能及,被他挣脱去了,只把他玉带夺下,在此为证!”

  “若是我王全不信,秦王玉带现今存!”
  金盘托过白玉带,高祖观瞻疑且嗔:
  本欲不听妃子语,缘何此带在他门?
  冤家岂不循伦理,肯学荒淫无道君!

  高祖说:“这事真有蹊跷!我待信了,去时才晚,又没酒;待不信,这玉带从何而来?”

  难以定夺,着近侍官传旨,到西台御史衙门,令萧瑀、褚亮、张道源等,公同会问秦王闯宫情由,明白奏闻。萧瑀等领了旨意,同进衙门会问。褚亮摆下香案,供着圣旨,请秦五朝香案跪着。萧瑀、褚亮、张道源站在两边,问说:“殿下!闯宫之事有无?”

  秦王正色,欲言又止。萧瑀说:“殿下!如今只具个略节情由,待臣等好复圣上!”

  秦王说:“取纸笔过来。”

  侍臣捧过纸笔。秦王止写下“家丑”二字,放在香案上。褚亮请过圣旨,送秦王出了朝门。萧瑀、褚亮、张道源同进朝门,直至金銮宝殿,见了高祖递上具由。高祖看罢问说:“怎么是‘家丑’二字?”

  萧瑀说:“古云,家丑不可外扬。但禁宫之事,臣等不敢与闻;秦府奉万岁旨意,不敢明言,又不敢分辨。实无闯宫情由,合从宽宥!”

  高祖说:“依卿所奏,赦免秦王!”

  传旨退朝,散了文武。

  神尧无法处诸男,致使同胞怨恨衔。
  既晓秦王存孝义,如何屡听二妃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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