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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受苦恼蟒蛇求忏悔 念恩情梁主觅高僧(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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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又问道:“元始以来得成佛道,至于今日不能成佛。朕欲修行,佛远乎?佛近乎?” 志公说道:“面门出入,应物随情,自在无碍,所作皆成,了识本心,识心见佛,是佛是心,是心是佛,念念佛心,佛心念佛,心即是佛。除此心佛,更无别佛,欲求成佛,莫染一物。入此法门,端坐成佛。到彼岸,已得波罗蜜。” 梁主听了不能深解其义,然见志公出言吐气,的有根源,愈加起敬,遂屏去左右,将郗后死后受孽变蟒,求朕超拔细细说了一遍,道:“朕闻功德可以消愆。朕今令天下僧道作此功德,不知可消此冤愆否?” 志公道:“陛下以此而求解脱,未消旧愆而新愆又增矣。” 梁主听了大惊,忙问道:“这是为何?” 志公道:“亲莫亲于夫妇。今郗后之求陛下,陛下为他解释冤愆,以夫妇之好也。今遍令寺僧启建法事,伤财动众,倍受苦恼,焉能为陛下减愆?况此经文套语陈言,止不过使人戒律戒心,引入正路。事不相关,言不切当,安可死人之罪,消人之灾?如陛下必欲救援郗后,须采集经典,亲抒睿思,言言切当,顶礼求佛慈悲,方可赎郗后之恶业。若只如此邀福,恐不能也。乞陛下敕收回成命,罢此坛场。如我言,则孽可消而罪可减矣。” 梁主一时听了豁然大悟道:“顷闻吾师妙谛,一如甘露。不知肯为朕共作此善事否?” 志公道:“我佛照尽众僧,方成佛道。固所愿也。” 梁主见志公应允,十分欢喜,遂同志公回朝。梁主在路上因对众臣子笑说道: 文王载姜尚,朕今携志公。 其中玄妙理,所见实非同。 诸臣听了,甚是称善。梁主遂请志公在净居殿中收拾法坛,便一面下诏停止各处坛场,不复追荐。遂与志公日日商量解脱郗后之孽。志公说道:“大藏真经无如长干寺中具备,乞陛下传旨,取入内庭选择。” 梁主即着内侍传旨取来。志公与梁主日日构思,斟酌精义,半年之内着成十卷真经,名为《宝忏》,传于后世,追溯其源遂加称《梁皇宝忏》。梁主因大喜道:“此忏乃发大地之精华,泄阴阳之妙用,灭罪消愆,引证西方,无过于此矣。只不知吾师如何拜礼?” 志公道:“佛家原以清净至诚,顶礼哀求尽心,礼拜亦非独力而成。乞选有戒行僧四十九员,熟悉此忏。然后共襄盛事,以作百日道场。” 梁主道:“既是如此,乞吾师作速为朕料理,启建功德可也。” 志公应允,遂作了四十九张请启,上到荆门,下至闽浙,连夜着人去请。且按下不题。 却说当时齐和帝宝融,被梁主遣了郑伯禽赐以生金。宝融再三恳求郑伯禽道:“饮醇醪足矣。” 郑伯禽一时不便动手,遂进火酒数斤。宝融见酒低头垂泪道:“朕不负人,人何负我?情何惨也!” 大恨数声,因取过巨碗连吃数碗,吃一碗哭一回齐氏祖宗,叫一声皇天后土。既而饮醉如泥,郑伯禽疾忙动手勒杀之。宝融死去,一灵不昧,怨气冲天,不一时到了阴司。宝融低头满眼含泪而走,走了半晌,忽见了一所大殿,宝融拭泪,只见宫殿宽敞,两旁士卒列满。再抬头一看,只见扁额上四个大金字是“阴曹地府”。宝融见了满心欢喜道:“原来是阎君的所在。我今被杀,死得不明,须进去哭诉一番,少不得阎君为我作主。” 遂一径直入。两旁鬼卒见是一个人主,只因他是屈死鬼魂,又无勾死鬼、无常鬼来通报,故此宝融直上殿来。恰好十王正在殿上检查人间善恶,早有值殿鬼卒看见,连忙跪禀道:“外面来了一位帝王。” 十王看见连忙下来迎请施礼道:“阴曹并不曾遣人拘摄,不知贤王何事到此?” 因而坐下。 宝融见问,禁不住扑簌簌流泪说道:“昔日齐宝卷在位荒淫无道,自取灭亡,死有余辜,谅列位自然细知矣。我宝融因见苍生涂炭,齐民倒悬,故在江陵称帝,实欲剪乱救民,遂授了萧衍兵权,使他早靖建康,加功进爵。不期他竟篡杀,自立为帝。我亦甘心相让。谁知萧衍心怀恶毒,使人迎我早入建康正位,我感他忠诚不二,遂欣然就道,不意萧衍遣设重兵屯于江面逼我让位,就封我姑孰为王。我自知才非勘乱,不足为人民主,让之亦所甘心。不意才到姑孰萧衍遣人弒杀。今死则已矣,独念我在位以来,并无大过,被萧衍屈害,情实无辜。久闻地府无私,敢求列位大王拘萧衍之魂,与我对理,方知谁屈谁伸。若留此不忠不义为民间之主宰,诚恐贼戕害众生,阴曹无法矣。” 十位阎君听了宝融之言,一时俱各不平,即问执笔崔判官道:“你可查萧衍如何,德行如何,寿算如何,可来奏知,以便处分。” 崔判官领命,遂细细一查,便将萧衍始末缘由一一奏明。十王听了大惊道:“善哉,善哉!萧衍根行非凡,西方佛果,今来下界,是乘杀运而为帝王,喜他不昧前因,欲完他大事因缘,异日广扬佛教,流传中国,其功甚大。况且生死簿上亦不敢留名。他杀运一完即行善念。你今齐祚已终,梁运当新,天数已定,贤王不必怨恨于他。然你自报应,亦自有日,分毫不爽。念你今生柔懦无罪,假汝手以屠戳苍生,天运循环,实非人意。阴司不便久留,速降人间,完你二人一番公案。” 说罢遂唤过降生婆近前吩咐道:“你可领他去到朔方侯氏降生,不可违误,以拂天意。” 齐宝融见十王说出萧衍始末,又说有报应在后,又叫他托生,便欢欢喜喜拜辞十王,就同降生婆而去。后人见此一段因果,有诗道: 古今报应原非爽,大事因缘也不差。 若不一拳还一脚,如何无故结冤家。 此是梁天监二年事也。 且说北魏地雁门关上有一卒,姓侯名标。这侯标年近五十,同妻文氏并无生育。侯标虽是个军卒,却存心仁厚,每随主将征战,他在沙场上见人尸骸暴露,他心中不忍,即掘土掩埋。若攻破城邑,不掳财物,不淫妇女。他若所到之家,便尽力保全,使人无惊恐。如此多年,魏军中俱称侯标为侯善人。 这侯标妻子文氏,今年四十二岁,忽然得孕。侯标见妻子怀孕,满心欢喜。遂在本官处告了一张免差文书,本官准免,遂在家中看守文氏生产。到了十月满足,一日夜间文氏腹中疼痛,到临产之时,忽房中冲出一团黑气,遂养下了一个儿子。侯标见有此异兆,知此子后来必有些好处,便告知文氏,因此夫妻甚喜,遂尔扶养,取名侯景。 这侯景生而异相,虎头燕额,双眼突出。到了七岁上,侯标、文氏一年相继病死。这侯景无依,亏得这些行伍中人见他幼小,又念他父亲是个好人,俱来看顾他。这侯景虽然年幼,却说话乖巧,善于迎人,走到东家也肯留他吃饭,走到西家也肯留他住宿,况且父母也还有些遗下的钱粮,故此将来度日。 这侯景无拘无束日大一日,渐长了一十六岁,长得身长八尺,膀阔三停,面如黄瓜,两臂有千斤膂力,学习得一身武艺,骑射尤精。用一杆浑铁烂银枪,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便自恃有勇,目内无人。在里中狂荡无惮,见人家鸡犬牛羊,往往盗窃食之。人若与他争论,他便绰抢拼命。就是经常看顾他的,侯景也一概转眼无情。故此人俱畏怕他,就搅乱的家家不宁。侯景又专识好汉,遂结识了高欢等为生死之交。到了魏孝武太昌元年时,有诏选募壮丁。侯景应选,遂吃了一分军粮。每遇有警,侯景勇敢上前,屡次有功,便手下管有一千余人,且按下不题。 却说梁主同志公做完了《宝忏》,志公便遣人去请高僧同做道场。这些差官领了志公的请启,星夜不辞辛苦往郡县名山古剎,将志公的请启与梁主的征聘入朝共成善果。这些高僧俱要修自己工夫,不向人间觅寻衣饭,只潜踪灭迹无人缠扰,不期被志公有先见之知,逐名来请,又知志公是个不凡,又见是奉旨之事,不敢推托,只得应允下山,便各肩挑衣钵,背挂蒲团,俱纷纷的陆续而来到了建康。 此时梁主已晓得征求僧众将到,已命有司盖了一所迎僧馆在于朱雀航南。又使长干寺僧朗照迎接款待,单俟到齐之日引入朝中。过不多时,四十九员高僧皆到长干寺内安歇,朗照不敢停留,连忙报入朝中。梁主大喜,对志公说道:“各处僧人俱已到齐,不知吾师作何使令?” 志公便慢慢说出。只因这一说,有分教:善到愆消,魔尽成一。不知后事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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