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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破肚移心善仇都了结 拘魂易体奸恶自灾殃(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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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挑夫人众因何发喊争逃?原来潭内老蛟时常率领族类乘风作浪,淹漫田禾,崩堤倒岸,寻觅血食。今日起挑之处恰好与潭间隔无多,蛟怪闻人畜声音,群然腾兴,沙土为所摧毁,水骤涌入、百姓知觉,趋避上高,未曾伤损,驴骡牛马亦俱奔窜。须臾,冲决张大开来,浪如雪山,澎湃盈溢。数十万挑夫袖手观望,牛马驴骡散漫遍野。引笑道:“器用俱失,如何备办得及?” 舒太远道:“且令众内善于工者星夜制造,凡先成者倍给其值。各处民夫并牲口,翻上兴挑。” 武侯道:“前边诸事,二二公任之;潭中蛟患,不佞须熟思之。” 引、舒二大夫遵令,吩咐董事人员逐层传谕下去办理。 武侯乘车复到潭东,令泾邑宰开去海涯边五百丈实土,令蠡口邑宰将老蛟潭掘通,放出海口。邑宰遵令开动,水自归河。突然,下势注倾,奔流逐浪。半天时候,将巨浸之蠡湖泄去大半,仅存东南径约里许半洼碧水。老民告道:“此老蛟窟也权。” 武侯道:“易耳。” 选择后日丙寅开铸,令邑宰采取顶好纯钢,命老民查访近年被蛟害者生辰年月八一十一名。次日齐全,令拣聚坚炭,堆积如丘。又次日清晨,武侯设祭祷毕,起火熔钢,分作八十一份,令老工锻成狮形曲牙钩爪、尾尖锋利倒须刃。每口呼被蛟害者姓名,写生辰于其上,选强弩分列八方,再用蜡绳穿齐,另以铁链沉锋于洼中。始令善泅者着重蜡衣裳巾靴,分布潭内周围,牵拽落底之铁链蜡绳,盘旋扰搅,使刃纵横上下。只见洼底雷鸣沸涌,白浪激昂,众蛟乘之腾空,俱为强弩射落。蜡绳或平排,或交错,往往来来,水俱变赤。受伤之蛟或残形,或半段,纷纷漂浮水面。另用长绳浮木拦入潭边,尽行勾起,大者、小者约数千条:有牛形者,有蛇形者,有独角者,有双角者,有生鳞者,有出毛者,有无鳞无毛而光皮者,有无角者,其类不等。仍令绳刃再四搜取,只见水翻,并无蛟福。武侯思道:“恶类若尽,水不应翻,其中非老蛟则他怪耳。” 忽然忆起元来时闻蛟为害实甚,若不除绝,恐余后患。于是加入牵袖落底铁链绳刃,犹如翻江一般,只见一蛟似龙非龙,周身带伤飞出水面,欲腾空而走,又为强弩射下而死。再看时,水亦不翻,谅蛟已尽,即命泅手上岸。其铸成铁狮即立于岸,又命兵民担土运石,修整被蛟水冲坏之处,其有砂塞者即行挑开。真是为民而不息苦心也。 却说岛主一日对西庶长及广望君道:“臣尝差人探听,闻工虽未尽成,然谅有八九。但此数日未得实信。” 西庶长道:“主上若放心不下,可命西青前去慰劳并探消息。主公以为何如?” 岛主道:“卿言是也。” 于是命西青送解羊酒,以慰劳苦。西青领旨回府。西庶长道:“尔此番前去,一人奉命慰劳,然须留心正务,观其开河之浅深,须详细回报,以免主上挂念也。” 西青领命。次日即起身。 一路饥餐夜宿,十余日已到河边。武侯迎接草篷见礼,坐下问道:“主上可安?遵大人及广望君可好?” 西青道:“皆好。惟主上及老父心中挂念河上耳。” 乃同西青上车,过蠡湖前,西青道:“河由湖傍,湖边有塘,水自不至漫出。其中须待浊水积淤,始可为田,彼时修治未晚。” 行到众工筑挑之所,命河营军土往下流潭边抬回各物。 西青辞道:“奉父亲命前来,各事已悉大略,今谨告归。” 武侯道:“不暇修书,烦代致侯。朝中有独孤大夫、苟大夫、樊大夫与韩子邮,玉砂冈有石大夫,四境关务有杨大夫、水大夫新境有骆大夫、平大夫,河务有引大夫、舒大夫与不佞。请尊公调养贵体,国事毋庸过虑。诸人皆性定不易,惟石仁似乎色厉内荏,恐其心地靡常,仍须体察耳。” 西青称谢,回都去了。 武侯随河审视,凡两边有支河,则将堤凹下一丈,用三和土筑成坚坝,水大则流去,可免漫涨崩岸等患。自枝头邑至天钺山,凡百六十余处,自泾口挑筑至金街坝,凡越二十五月。 将坝掘开,使水尽往下河渲泄,峡内积砂随水泻淌,滚滚滔滔,势如倾斛。然后将上河应剪应浚之处概行挑筑坚实,又于泾口铸铁人、铁兽——不用卧形,俱系行立,向前直指,有奋然奔斗之势。再将金街坝堵断,水始畅流于大河。令往来船只分大、中、小三等,各造铁口粗布袋,沉拖于船边,以取淤泥,四十里一交卸。又凡四十里置堡兵二十名、收泥船十只,收受船交之泥。视堡左右四十里内堤有缺陷处所,便行筑补。 善后事宜一并奏上。 岛主阅毕,使廉勇前来慰劳,并解赏赉赐诸职事人员。武侯同引笑,舒太远谢过恩,款待天使。因见廉勇衣冠平淡,形状猬衰,甚为诧异。廉勇平日奢华艳丽,气宇狰狞,今忽若此,定系亲近正人,变去恶习。引笑忍不住问道:“国舅近来何所际遇,迥非日前规模?” 廉勇闻问,垂泪道:“不幸为妖人所弄,贝山珠藏变为鹤去鱼脱,反背浑身债负。今次讨差前来,望君侯与诸大夫帮助。” 武侯愈加不解,因其垂泪,未便复问。席散,令家丁探其长随,方知就里。原来廉勇因奉廉妃命,到铁围看视辅公,只为举动狂妄,遭人暗谴,致吃大亏。 尔道暗谴之者是谁?乃游石门坞一个奇士。 且说辅公朝夕常在西园接待隐逸,恭敬不衰,凡岩穴湖海之士,往往来来,各无畛界。这日偶到半山阁后,见苟轩案前有位满头白发的老翁,枕椅背而卧,其形甚陋,身旁竖着支紫竹根的拐杖。似乎亦曾会过。问待客各官,无知其来处姓名者,惟云在此坐卧,足不出户,已系半月。辅公猛省道:“昔于鹰巢岭见与大木先生倚柱立谈者,正系此人。形迹古怪,定系小木先生。” 乃拱立于案旁多时,老者醒后,也不起身,伸腰擦眼道:“公无劳苦,老汉午睡未足。” 辅公道:“此非先生卧所,高榻备于正室久矣。” 老者也不回答,依旧睡去,辅公端立以待。须臾醒来,起身笑道:“公误矣,尽礼于老汉何为?” 辅公道:“昱接诸位老先生,教无不用其诚,然称‘尽礼’,则未敢当也。” 老者大笑,携手取杖,转入正室。辅公亲将悬榻放下拂拭,老者道:“公如此,老汉难安矣。请各从其便不必相扰。” 公始别出。问大木道:“老者可系小木先生?” 大木笑而无言,辅公也不复问,率真相待,听其自然。 廉勇奉命到来,恃国舅之势,目空一切。见西园内都系无爵位的贫士,窃怪辅公交接之非。不期小木恰好出游,廉勇到住室内,见窗外景致可观,令从人将所存物件尽行抛出,眺望盘桓。次日,辅公闻知,连忙收拾封锁。廉勇见了不悦,立刻起身回都。去后三日,小木归来,见 物件移易,侍奴告诉情由,小木全不为怪。辅公到室请罪,小木道:“狂童放肆,于公何欤?但伊到此,尚且无忌,平素作为,定然不堪。” 辅公道:“朝中往年余、包,今日余、廉——权倾内外,富敌国家,忠良庶长如西、如顾,俱莫如何,武侯、驸马置之膜视。其党欲危太子,数请立昱,主上、娘娘俱为所惑,赖顾庶长死谏方止。” 小木笑道:“心正,邪奚能人?公无多虑,党事老汉治之。” 辅公称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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