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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逼才子题诗引贼入室 荐春卿促驾调虎离山(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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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见长孙肖诗成了,俱替卜成仁不快。独有管灰满心欢喜,忙叫人取来,就贴在《咏雪》诗旁,请众人聚集来看。只见上写道: 采葑采菲 葑容白贲菲青葱,香色无多上下同。 采采河洲愁日暮,低徊不尽淑人风。 秣马秣驹 执鞭无计展吾私,聊托新刍寄所思。 纵使香车安不驾,寸心已逐画轮驰。 宜室宜家 琴谐瑟比静无哗,卧拥诗书坐绩麻。 相对回思男女愿,既和且乐不争差。 众人初看,还打帐有不到处,指摘他几句,好为卜成仁宛转。及看完了,见言言秀雅,字字风流,要赞他也无一词,何况贬驳。李知县早忍不住,说道:“原来长孙兄有此美才,若不领教几乎错过。” 众人见县尊称赞,便你也赞,我也赞,把一个卜成仁直气得白挺,料道婚姻再难开口,便推净手,竟不辞众人而去矣。众人见卜成仁不辞而去,又坐不多时也就散了。正是: 漫道羞涂面,须知怒蓄心。 不从茶里见,便是饭中寻。 管灰因长孙肖做了三首诗,将卜成仁谢去,心甚欢喜。因与女儿讲论道:“今日卜成仁这《咏雪》三十个险韵,亦可谓施的绝计,下的毒手矣。若非我儿论诗思不穷,岂不被他难倒?” 彤秀道:“这丑驴诗虽做不出,落后论诗题难易,虽是支吾掩饰,却倒是确论。” 管灰道:“怎见得倒是确论?” 彤秀道:“‘咏雪’二字,境界原宽。莫说三十韵,便是百韵,亦搜寻得出。这采葑三个题目,没头没脑,虽看来似乎容易,却实实没处下手。莫说道丑驴不知其味,就是老师宿儒,恐亦难于理会。不期这长孙先生,一个少年,倒做得人情得体,真不可料。” 管灰道:“正是。若不亏他做了这三首诗,这丑驴如何便肯罢手。但手虽罢了,临行不别而去,定然还要生端作浪,也只得听他了。” 父女们闲论,且按下不道。 却说卜成仁回去,婚姻不成,又讨了一场没趣,愈想愈恼。一回儿暗想道:“选婚要考诗,这段议论也未必是一向有的。定是管春吹不肯把女儿嫁我,借此做个推头。你是个侍郎,我父亲是尚书,你是林下,我家是现任,哪些儿不如你,为甚么不肯嫁我?就是晓得我不读书,我明日一个二品官生,怕不选个知府,也不玷辱了你女儿。他这女儿若是前日不知道,不去求也罢了。今既考了这一番,又在亲友面前出了这场丑,若不定然取了他女儿来,我除非不要在处州府里为人,才肯甘心。况他这女儿《咏雪》三十韵,落笔便成,这等有才,我如何肯舍了她又去寻别人。” 一回儿又暗想道:“若是不经这番,或央他的至亲好友以情去求,或借在朝的权贵,以势去压,也还有些门路。但经过此番,已说得牙青口白,我又赌气撇了回来,若再央人去求,殊觉没些志气。要他求我,却又万万不能。” 左思右想,却无计策。 因又着人到青田县去请强之良来,与他商量道:“管老之女实实多才,前日《咏雪》这样长篇,这样险韵,俱难她不倒。小弟转被她三个小小题目难倒,出了一场大丑回来,愈想愈恼,实实放她不下。故特请吾兄来,不知吾兄还有甚么妙计,指点一条与小弟去求,自当厚谢。” 强之良道:“俗语说得好:‘云里千条路,云外路千条。’门路怎说得没有。但有门路也要人会行,我小弟这条门路,若在他人决行不得,却喜得在仁兄要行则行,且行之甚便。” 卜成仁听了大喜道:“甚么门路,却又在小弟易行,万望见教。” 强之良道:“从来求婚,不是理求,就是蛮做。仁兄向管老求婚,已因考诗,回得决决绝绝了。若再理求,其理已屈,断不能了,只好蛮做。但要蛮做,他一个侍郎,官又不小,怎生蛮做。为今之计,惟有设个法,先遣开了管侍郎,后面的事体讲不来,便好蛮做了。” 卜成仁听了,又惊又喜道:“遣开管侍郎,可知好哩。但管侍郎好好住在家里,如何遣得他开?” 强之良道:“小弟已言过了,在他人万万不能,却喜兄尊翁老大人,现掌吏部大权,要起他一官,东西南北吹灰之力耳。” 卜成仁大喜道:“好妙计!好妙计!强兄真子房再世,诸葛重生矣。即当遣人进京禀知家父,且遣去管老,其余后事,再当请教。” 因厚款强之良,又送礼物,方才放还。正是: 从来君子教无喧,兴丧邦家只一言。 何况哓哓常在耳,雨云怎不覆还翻。 卜成仁受了强之良之教,遂遣人进京,细细禀知求婚之事,要父亲升去管灰。为父的果溺爱其子,—一听从。过不多时,在起复疏内就带了管灰一个名宇,原官起用。命下了,报到青田,管灰转吃了一惊。因与女儿揣度道:“我又不曾去打点,朝中又无亲友,这是哪里说起?” 彤秀沉吟半晌,方说道:“这事只怕还是为孩儿婚姻上起的。” 管灰道:“卜成仁为婚姻不遂,怀恨于我,自是有的,我也时时防他。但想他既然恨我,又思量害我,为何转好意起我之官,莫非以恩结我,好来再求?” 彤秀道:“若是要以恩结,必先使人来道达其意,焉肯暗暗用情,也还不是此意。” 管灰道:“却是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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