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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庆元宵善言滕武 进天香巧遇吴娃(2)


  故此无人来作伐,反笑他少年迂阔。

  却说张、万两家姻事已毕,投帖来请王云。王云辞了,也不曾赴席。又过了几日,张、万二人闲暇无事,来访王云。门上进来通报,王云出厅迎入,叙礼坐下。张、万二人道:“前承厚礼已愧领,聊设蔬酒一樽恭候,清霓兄何得见却?”

  王云道:“府上大设华筵,自有尊亲在坐。弟久疏礼节,故此不曾来领情,望乞恕罪。”

  张兰道:“素叨知契,兄何必客谈。”

  万鹤道:“清霓兄心事,小弟久知:一则老伯母在堂,二则有属意之思。”

  张兰道:“兄知有何属意?”

  万鹤道:“何必深言也。”

  王云道:“二兄一问一答,作戏小弟。”

  张兰回言道:“闲话休题。往年年伯在府,元宵定然张灯庆贺。今岁年伯不曾回府,谅来明春灯事无兴矣。”

  王云道:“虽然家尊不在舍下,元宵乃一岁之首,务必是要庆贺的。”

  万鹤道:“弟们明岁竟打点观灯矣。”

  王云道:“少不得来奉请二位长兄。”

  三人谈笑,里面家人奉出酒肴来,他三人直饮到日暮,二人告别回去不题。

  却说王仁诚素性极好玩灯,只因今年朝中有事,不能回家,却写书来与夫人、儿子:“新正不可废了灯节。”

  瞬息之间,已是除夕,正是家家桃符新换,户户彩燕迎祥,明朝俱贺岁之元:

  一年气象一年新,万卉争妍又一春。
  少小儿童皆长大,看看又是白头人。

  却说王云贺过了元旦新节,事绪才清,又到了玩灯时候,就吩咐家人将各样名灯挨排挂起,将大门开了,一直至厅上,是夜试灯,就有许多人来看灯。真个是照耀如同白昼,也说不尽奇异的佳名。王云又在内堂挂起几对小小的花灯,设下一席,与夫人庆赏。也不表他母子夜夜在灯下晏乐。已到了元宵正节,王云就唤过锦芳来道:“你去请张、万二位相公,晚间到此赏灯。”

  锦芳领命去请不题。王云又吩咐厨下整备酒席伺候。到得天将暮时,王云看着家人灯里点烛,有张、万二人,不待去请,自己已光降了,直走到厅上,二人道:“好灯耶!”

  王云回头看时,方知是张、万二人,随道:“二位长兄真信人也。”

  张、万二人道:“承兄见招,若不脱套,又要尊驾往返,是不相契也。”

  王云道:“灯影寥然,又无兼品,反使二兄施步。”

  张、万二道:“清霓兄何必太谦,府上华灯真乃新奇无比,兼承厚爱。”

  王云道:“二兄休得见笑。”

  家童捧过茶来,用毕,王云就邀张、万二人坐席,三人坐定,饮酒观灯,交谈处不过究古论今,真个是话逢知己。酒过数巡,万鹤道:“如此元宵佳节,我等三人在此玩赏,岂不占尽人间之乐乎?”

  张兰道:“还有美乐,兄未知也。”

  万鹤道:“美事极多,弟不知美中良,兄试言之。”

  张兰道:“此时有那富宦子弟,舞衣劝酒,美女传觞,筵前音乐,岂不更美乎?”

  王云道:“不然,兄又是一样心肠。此辈乃胸中无墨纨绔狂儿,惟图一时之乐,不思日后之贫,一朝财尽,风流浪子皆变做落魄饿殍。怎若我辈知己谈心,守清灯而吟咏,逢花期以摘句,此真为清赏之乐也。”

  万鹤道:“清霓兄高论甚妙。”

  张兰笑道:“弟此言亦是探二兄之意,岂料二兄情怀也与小弟一般。”

  王云道:“弟正有此想,秀芝兄素无此志,原是试弟们的。”

  说罢,三人大笑,仍复饮酒。正有诗思之兴,家童进来报道:“府门前有许多灯会,相公们可出去看看。”

  万鹤道:“我们去赏见赏见。”

  三人随起身,走到大门前,见灯会已经过去了,张兰道:“会已过去,我们也进城去看看灯来。”

  三人乘兴,竟到城中,果然是户户张灯,家家结彩。但见那:

  队队红灯耀一州,群群龙马仗人游。
  明明火树银花合,处处星桥铁锁收。
  影影珠帘钗女献,重重鳌壑吼狮球。
  声声金鼓元宵夜,静静笙歌百啭幽。

  三人进城观灯,直到更深,张、万二人道:“弟们诉一言与兄。”

  王云道:“二兄有何见教?”

  张、万二人道:“烦致谢年伯母罢,弟们就此告别了。”

  王云道:“岂有此理,酒尚未曾尽欢,务要到舍下换席再饮。”

  张、万二人道:“不是弟们相却,果是夜静更深,灯会俱已回去了。”

  王云道:“只是虚邀二兄矣。”

  二人道:“岂敢。屡承厚爱,亦不言谢。”

  三人就此各别不题。

  却说王云回到家中,就进夫人房中问道:“母亲可曾安寝否?”

  夫人道:“我儿回来了,张、万二人在那里?”

  王云道:“他看灯已近他两家门首,故此不肯回来,已经去了。”

  夫人道:“这也罢了。”

  他母子二人又说了些闲话,夫人道:“老身去岁曾许下天竺香愿,尚未去完;二则汝姨母去冬有书来,要你去看看。此乃一举两便,到二月初头,倒要去走走。”

  王云道:“孩儿久欲到西湖一游,未得其便。今有此行,甚是合宜。”

  夫人道:“夜已深沉,可去睡罢。”

  王云随走到外边,看着家人关好了门户,收拾了灯火,方到书房中看书不题。

  却说阊门外有两个皮赖,一姓滕名武,一姓温名别,终日游手好闲,赌钱场里又要去走走,所以弄得穷死烂矣,终日偷偷摸摸,就做了一个字的客人。这夜滕武也上街看灯,从王府门前走过,见挂灯如此富丽,就起了个不良之心,一头走着想道:“这等一个乡宦,自然也多积蓄。”

  所以看罢了灯回来,正在王府门前探头探脑的,西望东张,巧巧温别走来,滕武上前问:“温哥那里去?”

  温别道:“与兄一样。”

  滕武道:“一样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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