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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没奈何当场出丑(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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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道:“兄于何处见来?” 苏有德道:“曾于一敝友处见来,敝友言今春二月,曾以前二诗进谒老师,未蒙老师收录,敝友自恨不如,悒怏而归,门生亦为之难惜,不意乃辱老师珍赏如此。不知为何与张兄之作,一字不差,这也奇怪。” 白公听了惊讶道:“二月中曾不见有谁来。” 苏有德道:“只怕就是与张兄同一时来的,老师只消在门薄上一看,便知道了。” 白公道:“贵友是谁?” 苏有德尚未及答,而张轨如更衣适至,彼此就不言语了。白公就邀入席。大家又饮了一会,白公因说道:“今日之饮,虽肴核不备,实为简亵,二兄江南名士,一时并集,实称良会,安可虚度。老夫欲分题引二兄珠玉,二兄幸勿败兴。” 张苏二人,彼此妒忌,两相讥诮,忽见白公要做诗,二人都呆了。 张轨如道:“老先生台教,晚生当领,不知苏兄有兴否?” 苏有德道:“在老恩师门墙,虽然荒陋,自应就正。但今日叨饮过多,胸肠酣酩,恐不能奉教。” 张轨如道:“正是这等,晚生一发酒多了。” 白公道:“斗酒百篇,青莲佳话,二兄高才,何让焉。” 就叫左右取文房四宝来,各授一副,白公随写出一题是——赋得今夕何夕。因说得:“题目虽是老夫出的,韵却听凭二兄自拈,二兄诗成老夫再步韵来和。若老夫自用韵,恐疑为宿构了。二兄以为何如?” 苏张二人道:“老师大才,岂可与晚辈较量。” 口虽如此说,然一时神情顿减,在座踧躇不宁。做又做不出,又难回不做,只是言语支吾,苏有德大半推醉,张轨如假作沈思。白公见二人光景不妙,便起身说道:“老夫暂别,恐乱二兄诗思。” 遂走入轩后去了。正是: 假虽终日卖,到底有疑猜。 请看当场者,应须做出来。 此时日已西斜,张苏二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又不好商量。苏有德醉了一会便起身下阶,倚着栏杆假作呕吐之状。张轨如就推腹痛,往后园出恭去了,半晌方来。 白公在后轩,窥见二人如此形状,心下又气又恼又好笑,却又不好十分羞辱他们,只得转勉强出来周旋,依旧就坐。白公问道:“二兄佳作曾完否?” 张轨如便使乖,不说做不出,就信口先应道:“晚生前半已完,因一时腹痛,止有结句未就。” 苏有德见轨如使乖,也就应声答道:“晚生虽勉强完篇,然醉后潦草,尚欠推敲,不敢呈览。” 白公道:“二兄既已脱稿,便不虚今夕了。老夫亦恐仓卒中不能酬和,到是明日领教罢。且看热酒来饮,以尽余欢。” 张苏二人见说明日完诗,便大胆了。苏有德道:“晚生做诗,尚可勉强,若要再饮,实是不能。” 张轨如道:“维饮与吟,晚生素不敢多让,此实老先生所知。今日为贱腹所楚,情兴顿减,不能作半主奉陪苏兄,奈何,奈何。” 白公道:“草酌本不当苦劝,然天色尚早,亦须少尽主人之意。” 二人若论吃酒,尚吃得两壶,只因推醉了半日,不好十分放量,又饮得几杯,见天色渐昏,苏有德便立辞起身。白公假意延留,也就起身相送。先送苏有德出了门,又别了张轨如回书房,然后退入后厅来。正是: 认真似酒浓,识破如水淡; 有才便可怜,无才便可慢。 却说白公入后厅,小姐接住。白公就说道:“我儿,我今日看张苏二人行径,俱大有可疑,几乎被他瞒过。” 小姐暗惊道:“张郎固可疑,苏生更有何疑?” 因问:“爹爹,何以见得?” 白公道:“记得你母舅对我说,苏生曾考案首,今日张郎对我说考案首的是苏友白,不是他。” 小姐道:“此生爹爹昨日说他正是苏友白。” 白公道:“他叫做苏有德,音虽相近,其实不是,此一可疑也,及我指张郎新柳诗及红梨曲与苏有德看,他又说此是他一好友所作,非张郎之句,不是又一可疑?到后来我出一题,要他二人做诗,他二人推醉装病,备极丑态,半日不成一字。以此看来,二人俱有盗袭顶冒之 弊。” 小姐听见不是苏友白,就呆了半晌道:“原来如此,爹爹觉察,不然堕入奸计怎了!” 白公道:“我已差人学里去查,明日便知端的。” 父女二人又闲谈了一会,方各自去睡。 到次日,白公起来梳洗毕,即出穿堂坐下,叫董荣进来,问道:“前二月内,曾有一相公送新柳诗来,你怎么不传进我看?” 董荣道:“小的管门,但有书札诗文,实时送进,如何敢有遗失去。” 白公道:“是与张相公一时同来的。” 董荣于此事原有弊病,今日忽然问及,未免吃惊,便觉辞色慌张,因回了说道:“是张相公来时有一位相公同来,彼时两首诗,俱送进与老爷看的。” 白公道:“那一位相公姓甚么?” 董荣道:“过去的事,小的一时想不起来。” 白公道:“可取二月门簿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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