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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小才女代父题诗(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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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班禀道:“小的已回出门拜客,杨爷长班说道:‘杨爷在苏爷的衙门里问来,说苏爷在此饮酒,故此寻来。’又看见二位爷的轿马在门前,因此回不得了。” 白公犹沉吟不动。只见又一个长班慌忙进来禀道:“杨爷已到门进厅了。” 白公只得起身,也不换冠带,就是便衣迎出来。 原来这杨御史叫做杨廷诏,字子猷,是江西建昌府人,与白公也是同年,为人言语粗鄙,外好滥交,内多贪忌,又要强做解事,往往取人憎恶。这日走进厅来,望着白公便叫道:“年兄好人一般都是朋友,为何就分厚薄?既有好花在家,邀老吴、老苏来赏,怎就不呼唤小弟一声,难道小弟就不是同年?” 白公道:“本该邀年兄来赏,但恐年兄贵衙门事冗,不得工夫干此寂寞之事,就是苏年兄与吴舍亲,俱偶然小集,也非小弟邀来,且清宽了尊袍。” 杨御史一面宽了公服,作过揖,也不等吃茶,就往书房里来。 吴翰林与苏御史看见,只得起身相迎同说道:“杨老先生今日为何有此高兴?” 杨御史先与苏御史作揖道:“你一发不是人,这样快活所为,瞒了我,独自来受用?不通不通。” 又与吴翰林作揖,因致谢道:“昨赖老先生大才润色,可谓点铁成金,今早送与石都督,十分欢喜,比往日倍加敬重。” 吴翰林笑道:“石都督欢喜,乃感老先生高情厚礼,未必为这几句文章耳。” 杨御史道:“敝衙门规矩,只是寿文,到也没甚么厚礼。” 苏御史笑道:“小弟偏年兄看花,年兄便怪小弟;像年兄登贵人之堂,拜夫人之寿桃,撇小弟就不说了!” 说罢,众人都大笑起来。 白公叫左右添了杯箸,让三人坐下饮酒。杨御史吃了两杯,因与苏御史道:“今日与石都督夫人上寿,虽是小弟偏兄,也是情面上却不过,未必便有十分升赏。还有一件,特来寻年兄商议,若是年兄肯助一臂之力,管教有些好处。” 苏御史笑道:“甚么事,有何好处?乞年兄见教。” 杨御史道:“汪贵妃册封皇后,已有成命,都督汪全,眼见得要擅国戚之尊。近日闻之,离城二十里,有一所民田,十分膏腴,彼甚欲之,竟叫家人夺了。今日衙门中纷纷扬扬,都要论他,第一是老朱出头。汪都督晓得风声,也有几分着忙,今日央人来求小弟,要小弟与他周旋。小弟想衙门里,众人都好说话,只是老朱有些任性,敢作敢为,再不思前虑后。小弟每每与他说好话,再不肯听。我晓得他与年兄相好,极信服年兄。年兄若肯出一言止了此事,汪都督自然深感,不独有谢。你我既在做官,这样人终须恶识他不得,况又不折甚本。不知年兄以为何如?” 苏御史听了,心下有几分不快,因正色道:“若论汪全倚恃戚贵,白占民间土田,就是老朱不论,小弟与年兄也该论他。年兄为何还要替他周旋,未免太势利了些。” 杨御史见苏御史词色不顺,便默默不语。 白公因笑道:“小弟只道杨年兄特来赏菊,却原来是为汪全说人情,这等便怪不得小弟不来邀兄赏菊了。” 吴翰林也笑道:“良辰美景只该饮酒赋诗,若是花下谈朝政,颇觉不宜。杨老先生该罚一巨觥,以谢唐突花神之罪。” 杨御史被苏御史抢白了几句,已觉抱愧,又见吴翰林与白公带笑带戏讥刺他,甚是没意思,只得勉强说道:“小弟与苏年兄说起,偶然谈及,原非有心,为何就要罚酒?” 白公道:“这个定要罚。” 随叫左右斟上一大犀杯,送与杨御史。杨御史拿着酒说道:“小弟便受罚了。倘后有谈及朝政者,小弟却也不饶他。” 吴翰林道:“这个不消说了。” 杨御史吃干酒,因看见席上有笔砚,便说道:“原来三兄在此高兴做诗,何不见教?” 吴翰林道:“才有此意,尚未下笔。” 杨御史道:“既未下笔,三兄不可因小弟打断了兴头,请倾珠玉,待小弟饮酒奉陪何职?” 白公道:“杨年兄既有此兴,何不同做一首,以记一时之事。” 杨御史道:“这是白年兄明明奈何小弟了,小弟于这些七言八句实实来不得。” 白公笑道:“年兄长篇寿文,称功颂德,与权贵上寿偏来得,为何这七言八句,不过数十个字儿,就来不得?想是知道这菊花没有升赏了。” 杨御史听了便嚷道:“白年兄该罚十杯。小弟谈政事,便受罚酒,像年兄这,难道罢了么?” 随叫左右也筛一大犀杯,递与白公。吴翰林道:“若论说寿文,也还算不得朝政。” 苏御史笑道:“寿文虽说是寿文,却与朝政相关,若不关朝政,杨年兄连寿文也不做了。白年兄该罚该罚。” 白公笑了一笑,将酒一饮而干,因说道:“酒便罚了,若要做诗,也须分韵同做。如不做,并诗不成者,俱罚十大杯。” 吴翰林道:“说得有理。” 杨御史道:“三兄不要倚高才欺负小弟。若像前日圣上要差人迎请上皇,无一人敢去,这便是难事了;若这将做诗来难人,这也还不打紧。” 苏御史道:“杨年兄又谈朝政了,该罚不该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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