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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新诗免罪 旧好露奸(2)


  宣状元奏道:“万岁休听蒋太师一面之词。臣有短表,冒奏天颜。”

  天子道:“卿且奏来。”

  宣状元奏道:“臣蒙天恩,特拔状元。岂有不知法度?但例有谒相之典,臣尊旧制。哪知蒋太师托巩通政,向臣说亲,小臣已有聘妻柯氏,现载明履历,何得停妻再娶?是以臣父未曾允亲。蒋太师挟仇在心,又诡说请臣去写寿屏。屏未曾写,蒋太师即命巩通政陪臣去花园饮酒,将臣灌得大醉,不知如何到他的楼上,睡在一张榻上。臣已醉软,焉有别事?至于他女儿怎么死的,臣实不知。望万岁详情。”

  奸相叫声:“宣登鳌住口!我何曾托什么巩通政为媒,到你家去?你在我家楼上行凶,情真事实,被我捉住,还赖到哪里去?要求万岁作主定罪,抵偿臣女之命。”

  此刻,宣爷见儿子被奸相一口咬定,忍不住出班,俯伏奏道:“臣启陛下,蒋太师托巩通政为媒,代臣子言婚是与臣面言的,怎赖没有?现有巩通政的名帖,存在臣处为证。至于蒋太师请臣子去写寿屏,尽把跟随臣子打发回来,叫次早去接。又不写屏,仍命巩通政陪臣子吃酒,灌得大罪,分明是埋藏奸谋,坑陷臣子。望陛下做主。”

  奸相喝声:“宣学干休要纵子为恶!到了此刻,还庇护儿子么?我只生此一个爱女,难道自家弄死,图赖你儿子?”

  这句话问得宣爷无言对答。但聪明莫过于天子,闻得两边班驳,心中了然。又因怜念状元才貌,不忍教他抵偿,便道:“诸卿少言,听朕旨下:朕观蒋文富本上说女自尽,非是凶伤,何得诬冤宣登鳌?且请写屏,不应吃酒留宿。其女之死,安知非羞从父命,愤烈亡身?其情可悯,着伊家从重殡殓,免其相验,封为贞女,建坊。蒋相显系求亲不遂,挟隙赖栽,本当治罪,姑宽罚俸一年。始终奸谋,皆由巩固有意酿成,革去通政,仍交部严加议罪。”

  这班奸党听得这一声旨下,如一桶冷水浇在头上,弄得垂头丧气,谢恩退下。好笑蒋相,陪了夫人又折兵,越发没趣,站立一旁,十分痛恨。只剩了宣氏父子,在地俯伏着,天子还未曾释放,便道:“蒋相之女,一时激烈,不从父命,含恨九泉,卿可当殿作一首奇艳之句以吊之。做得好,另当加恩,做不好,仍要问罪。”

  宣状元领旨。早有内侍取了一副笔砚并白纸一张递下。宣状元铺开白纸,濡动羊毛,伏在地下,笔不停挥。顷刻,成了七律一首,恭呈御览。早有内侍接过,铺在龙案上面。天了举目一观,只见上写道:

  性如松柏德如兰,不与群芳斗画栏。
  弱质盈盈生傲骨,冰心皎皎有忠肝。
  全仁舍死香魂杳,仗义轻生血泪弹。
  巾帼须眉垂百世,却嫌风雨速摧残。

  天子看了宣状元这一首挽蒋连城的哀诗,点首道:“得此一诗,此女虽死犹生。”

  即将挽诗赠与蒋相,焚化女儿坟前。蒋相领旨谢恩,要算敢怒而不敢言。天子加升宣登鳌为内阁学士之职。宣氏父子谢恩站起,天子退朝,群臣各散。裴爷也代宣氏父子欢喜。蒋相讨个没趣,回去殡殓女儿,饮恨在心,自有一番通谋外国的异志,后书自有他的交代。通政又是奸相代他打点,只降了二级内用,这都不表。

  再言太仆柯爷见宣生弄出事来,心中暗喜。谁知他反祸中得福,心下正在怨恨,忽又想道:“他的履历居然填出柯氏是他的聘妻,越发了不得!这畜生还要污辱我女儿死后声名。蒋相扳不倒他,待我上他一本,说他无聘污名,大干法纪,看他这学士可做得成了!回去与秀林商议定了,明早上朝好行事的。”

  一路想着,回了自己府第,即到秀林房内来,找秀林说话。秀林不在房内,又不见丫鬟小翠,只得卸了朝服,坐下暗想:“他主仆二人往哪里去了?”

  柯老本是素昔多疑的人,今日疑中生疑,正待起身要去找他主仆二人,早见小翠笑嬉嬉的进来。一见柯爷,叫声:“老爷下朝了,待婢子泡茶来与老爷吃。”

  柯爷道:“不消。我且问你,同娘往哪里去的?”

  小翠道:“在花园顽去的。”

  柯爷道:“你来做什么?”

  小翠道:“娘同一个男人睡在榻上,叫我来拿衣服的。”

  未知柯爷听说如何,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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