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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慈觉寺春风别梦(2)


  何馥只管翻看经史,沉吟不语。又停了一会,只见妙才走来问道:“大相公不知还来睡否?”

  何馥逡巡答道:“你且闭门睡罢。”

  红生听见,信以为实,遂急忙忙卸衣就寝。不提防何馥假推登厕,竟已回到旧寓去了。红生一场没趣,咨嗟不已。遂作词一阕以志恨。其词曰:

  孤馆人无寐,霜天籁正清。旅怀难禁许多情,凄楚不堪,雁唳两三声。
  剪剪西风急,娟娟皓月明。相思无奈到残更,悔杀当初两下莫牵萦。
  ——右调《南乡子》

  吟罢依依若失,只得和衣假寐。到得东方才白,即便起身将夜来所作《南乡子》一词,写在一方笺上,着紫筠送与何馥。何馥随即过来,红生愀然不悦,道:“足下言犹在耳,何失信若此。古云‘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询有之乎?”

  何馥道:“落花固为有意,流水未必无情。但恐隔墙春色,被人猜耳。虽然弟固不能忘情于兄,兄亦何消如此着急。只在早暮间,弟决有以报兄也。”

  言讫,向生别道:“弟今日要去望一朋友,至晚就回。”

  便自踱了出去。红生那一日愈觉不情不绪,惟拿着一本《艳史》消遣锁闭,妙才亦不在那里。红生看了半晌,心上一计,道:“今晚要他到我寓所,只在这锁身上。”

  遂寻了一根竹片,把那锁门塞满,竟悄悄而归。

  等到黄昏,只见何半虚吃得烂醉,同着何生来了。红生看见又喜又气,气的是何半虚同来,面目可憎。喜的是何馥锁门不开,必来同睡。那何半虚已是十分酩酊,进得书房便立脚不住,跨上床去,倒头而睡。何生竟去点火开门,你道这锁门已经塞满,怎生开得。连声唤问妙才,妙才推着不知。枉费了许多气力,只得回身走进房来,红生徉问道:“吾兄为何还不去睡?”

  何生道:“书房门锁平日是极易开的,不料顿然作怪,连那锁匙也透不进了。权借大兄的床上一睡,明早去开罢。”

  说完,衣也不脱,竟向何半虚的那头睡着了。

  红生也就上床,只听得半虚鼻息如雷,何馥早已沉沉睡去。便轻轻伸手将他小衣去了,自却捧足居后。而何生竟若未之觉者。把手去抚摸,只觉浑身细腻,光滑如脂。红生此时意荡神飞,不能自禁。将把灵犀凑进,又恐惊觉,只得款款而入。哪知宽绰有余,已成熟境。那海棠枝上,早已漏泄春光一二分矣。然两不通语,红生犹恐不为指破,后日定要仍前做势,遂百般使之自觉,何生并不做声。将及二鼓,方才事毕,遂并头交股而睡。

  次早起来,何半虚又有别事,用过早膳即出门而去。红生与何馥相顾而笑,既而何馥又向着红生笑道:“乘人熟睡,私下三关,仁兄应得何罪。”

  红生亦笑道:“冒犯之罪,固知莫赎。但为兄萦逗许久,直至昨夜,始遂此愿。窃恐兄之播弄小弟,其罪亦足以相偿也。”

  言讫,濡毫展纸,题下绝句一首,以赠何生。其诗曰:

  昨夜寒蛩不住啾,月明霜冷共悠悠。
  西窗幸获同君梦,消却平生万斛愁。

  其二:
  芸窗日日费相思,天假良缘不自持。
  鳌鱼才脱金钩去,又逐风波险处来。

  要知后来何如?且待下回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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