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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心愿足孟氏认亲 报恩义义女求父(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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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郦相同素华坐至初更时分,郦相方偕素华同到后堂。梁相夫妻正在谈论家务。郦相向前跪告曰:“犯女孟丽君特来请死。前自画视音、赐番酒,皇后乘我沉醉,令宫女脱靴,已经败露。来早上表陈情,奏请改装,特来请死。” 梁相大怒曰:“大胆的孟丽君,敢中三元,以欺君上,死罪难赦!” 孟氏叩头曰:“犯女实出无奈,冒着万剐罪名,并非卖弄才学。太师历情赐帘,得全残生,则结草衔环,当报大恩于万一。” 梁相喝曰:“别事容易,耽搁我女终身,无法挽回。堂堂相府女儿,怎好改嫁?可笑女儿嫁了三年,为何一言不发?” 素华连忙跪曰:“不是女儿欺瞒父亲,原来事出有因。”便把自己始末情由,一一说明,道:“父亲若不作情,女儿愿替孟小姐先死,以报深恩。”言罢,泪如涌泉。 梁相听了大喜,令景夫人扶起二女。梁相曰:“难得孟氏守节不二,又难得女儿报恩深重,愿托终身,老夫怎不作情。来早我不进朝方好,待他们事定;我再为女儿定了终身。你们且回去安歇。” 二女拜谢,一同回房去了。景夫人对梁相曰:“孟氏守节,实属难得。女儿为要报恩;甘守三年寂寞,实在可敬。” 梁相亦喜女儿如此仗义,“我必与孟女明讲,不分大小。” 景氏笑曰:“相公差矣,先娶为正,后娶为次,礼所当然,如何紊乱并为王室。” 梁相曰:“尔不知首相权重,宰相之女岂可做人的偏房?后日奏明主上,定蒙恩准,方不负女儿的一番孝心。” 景夫人喜曰:“如此更为妙极。” 夫妻说罢,进房安歇,不表。 且说女婢入报燕贺堂,来见康若山夫妻曰:“老夫人,新闻不少。” 若山曰:“什么新闻如许?” 女婢即细将郦相乃是女流,方才告禀梁相的话说明。若山曰:“怪不得如此美貌,原来是女扮男装。” 孙氏着惊曰:“孩儿若是女流,必与忠孝王完婚,可惜我们前功尽弃;如何是好?尔还不忧虑,如此欢喜。” 康若山笑曰:“尔乃蠢人,见识不远。孟氏有此奇才,乃世间奇女,他果完亲之后,我等自有处置,何必过虑。” 孙氏方才心安。 次日五更,忠孝王父子上轿,来请孟士元父子同到朝房。成宗连日在宫,唯恐郦相认作孟氏,私情无望,日间无心批案,夜间亦没兴进宫。是日早朝,恐郦相认作孟氏,即刻临朝。群臣朝贺已毕,分列两班,执事官即上前奏事,帝览表批案。只见午门官奏事曰:“右丞相郦君玉假满,在午门外候旨。” 帝惊喜交集,传旨宣进。郦相进朝,俯伏奏曰:“臣郦君玉有陈情表上奏。” 帝心知不好,又思彼怎敢逆旨?即令平身,着内监取表,值日学士念表。朗诵曰: 右丞相郦君玉——实系臣女孟丽君,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为雪罪陈情、仰恩开赦事: 窃臣女孟丽君邹峰末裔,滇南弱质。恭出功勋之后,污比蒲姿;克敦诗礼之宗,芳输兰质。臣女父孟士元,世荷国恩,位隆邦族。赤符令下,提八面之威风;紫浩荣颁,总四方之治宰。而臣女母韩氏,褒封一品夫人。臣女兄嘉龄,复与两班清选。照临下土,日月之仰无私,而波及臣家,雨露之沾尤握。臣女孟丽君,隶名门于阀?沫雅化于官阑。关雅之赋三章,唯勤习夫苹荚蕴藻,曲礼之娴一则,相从见于枣栗棋榛。家索渎牡鸡之晨,而妇顺协鸿渐之羽,洪唯陛下,垂熙累洽。 正值臣女父孟士元假沫归休,臣女重丽君归岂衍期,标可叹夫梅实,贞犹不字,灼未赋夫桃夭。乃有元城侯次子刘奎璧郡督之子皇甫少华,展币而陈,愿订朱陈之好,时布政使秦承恩、鸿胪寺卿顾宏义,道言斯美,共伸媒灼之言。臣女父孟士元思两姓偕成百年,谁允曰是?用士使之射,谋于天假之缘。观得雀屏,至于再至于三,必序宾之不侮,求祥凤卜,迄其今迨其吉,乃承筐之将成。臣知天意之不属,未免一筹稍逊,旋看将门之有种,果然三发无虚。臣女父爱缔以丝罗,盟偕秦晋。孰料刘奎璧图聘有夫之女,计陷少华以无妄之灾,势倚椒房,祸延炀世,嗣迫其人,潜踪隐遁,复请于父,乞旨联姻。渝逮梁州,臣家惶恐之情无已。权归大内,刘门威烈之焰方张。臣女父瞬俯首以就婚,臣女敢抗颜以逆旨? 窃唯教先室家,威惩夫鼠牙雀角,化开闺阁,恩被乎麟趾轰斯。家人为女之王,《归妹》曰姊之良。操并青松,雅慕三贞与九烈,砧磨白璧,何堪一女而二夫。虽于归未迎奠雁之随,而既买岂簇到手之兆?划陛下误从请,致亵圣明。臣女丽君于此,肠断九回,心牵一线,欲陈情而无路,爱改服以潜身。而臣女父士元犹惧天威,计谐世好,权以乳娘之女,认作亲生,往归世子之门,曲从君命。记此女苏映雪慕轻富贵,耻甚偷生,仇严逆贼之诛,手持白刃,节矢坠楼之志,命赴黄泉,幸神力暗扶,从滇池而移贵郡步仗慈航普渡,依营室以至京师。斯时也,臣女丽君惘惘出门,迟迟行路,道绕高堂之梦,尘侵游子之衣。岂以皇甫既定三生,必使车鹿车亲挽;亦云少华可以一见,何妨石化为夫!尔乃日远长安,莫憋穷途之泣,风凄旅馆,更哇我仆之庸。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流离颠沛,云如之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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