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诙谐类13


  ◎相公相丫鬟丫

  有少年夫妇,体皆肥硕,自日本留学毕业而归。其友某见之,戏作一联以赠,辞意滑稽。联云:“相公相,肥而胖,头且然,而况;丫鬟丫,粗又大,嘴若此,其它。”

  ◎磕睡读书

  某嗜读,好睡,黎明即起,伏案观书,日暮即就枕矣。尝自撰一联,揭于书斋之楹。联云:“有打磕睡的豪杰,无不读书之神仙。”

  ◎夫子自道

  “酒酣或化庄生蝶,饭后甘为孺子牛”,某名士自撰之联,盖夫子自道也。某嗜饮,醉辄寝。起,则导其幼子嬉于庭,自为牛,而使幼子为牧童,曳之使行,蹒跚庭中,不稍拂其意。

  世之为儿孙作马牛者,固甚伙矣,然每不自承,若如某名士之能自道者,固绝无仅有也。

  ◎老父无能却更尊

  衡山之俗,每当仲夏时,居民必迎神赛会,谓之避疫,仿古傩礼意也。城南为马王会,城西为康王会,两会争奇斗胜,积不相能。所装故事,亦多按南西二字,如取西川、征南蛮之类。

  一日,马王会出赛,装孔子像,横书“万世师表”四字匾额,以为无能出其右者。康王会中人闻之,乃饰孔子父叔梁纥出游,撰联悬于旁。联云:“吾儿有志虽称圣,老父无能却更尊。”马王会人见之,瞠目而返。

  ◎大小王霸儿子

  某广文与某二尹为同僚,甚相契,朝夕过从,谈谐间作,偶以对联为酒令。广文因出对曰:“老教官,穷教官,老当益壮,穷当益坚,老大穷坚教官。”二尹方沈思,瞥见其两子戏于庭,即曰:“大儿子,小儿子,大则以王,小则以霸,大小王霸儿子。”

  ◎仲姓宜为调人

  居两方间之调人,或证人,俗谓之中人。而燕、赵、齐、鲁人士之读“仲”字,其音辄如“中”,笔之于纸,亦复混淆,如“连中三元”,辄写作“连仲三元”。

  尝有延仲昴庭居间调处一事者,昴庭不允。请之者曰:“君姓仲,仲之义训中,且日本谓中人曰仲裁。调人之责任,君自负之,勿固辞。”昴庭乃笑而诺焉。

  ◎百鸟百兽图

  马某宴客,客为乌、凤、燕、鸡、鸿、鹄、牛、羊、鹿、狼、豹、熊、虎、彪十四姓。或曰:“此《主客图》(唐张为尝作《诗人主客图》。)也。可扩之为《百鸟图》、《百兽图》,与上海广学会所出版者,并传于世矣。”

  ◎风马牛不相及

  马子春尝拏舟入剡,访其友牛舜初。渡曹娥江,遇逆风,风不得前,泊一昼夜。及至,而牛适亦以访友先一日他出,遂不遇。

  马归,语其妇曰:“此真所谓风马牛不相及也。”

  ◎云龙角逐

  云子远,粤人;龙念轩,湘人,皆尝客金陵。一日,偕游钟山,云年少先登,龙蹑其后追之,至其巅,则以行急而气喘。

  坐定,语云曰:“君平步青云,诚得风云之际会矣。”云曰:“吾两人亦云龙角逐耳。”

  ◎满饭吃得满话说弗得

  俗有“满饭吃得,满话说弗得”之谚,盖戒人说大话也。宣统时,革命势盛,竞唱排满,固以在野党为多,然亦间有随声附和之官吏。盖若辈狡黠性成,知革命潮流大涨,必有推翻政府之一日。

  故虽食朝廷之禄,不敢获咎党人,谈论所及,绝无帝德君恩字样,殆于“满饭吃得,满话说弗得”二语而偶尔误会也。

  ◎半夜三更打我锣

  警察已徧郡县,然以不敷分布,故击柝守夜者,尚所在皆有。或为诗以赠之,中有云:“清风明月无人管,半夜三更打我锣。”管、锣假借作对,不着痕迹。

  ◎亲之曰兄

  友朋辈行相等,辄相呼曰兄,不计其齿。向子平年四十许,一日,遇陈伯元,以兄呼之。陈之齿已逾耳顺矣,或语向曰:“君宜称陈为丈以尊之。”

  向曰:“尊之不若亲之,‘亲之曰兄,字曰孔方’,此见晋鲁褒《钱神论》,亦正以见吾之亲陈也。”

  ◎天下之大老也

  有兄弟二人孪生,其友往往误认。一日,遇其兄,遽呼之曰二老。旁有知之者,曰:“渠,大老也。”友曰:“总是一般,‘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

  ◎生子之本色谐语

  诙谐语,必须本地风光,方可解颐喷饭。有笔贾举子,甚丰硕,或戏之曰:“羊毫兔毫,加工选料。此家用货,非比卖门市者,安得不佳?”

  又有书客举子,貌酷似父,或戏之曰:“原板初印,神气一丝不走,其非翻刻赝本可知。”

  又有庖人举子,肤色甚黑,或戏之曰:“此非炭火烟煤之气,即是油盐酱醋之精。”

  ◎制造人民子孙

  余姚高云乡,名民,少业贾,旋为童子师以自给。生平嗜学,颇读译本书,且能为诗古文词。而口吃,好诙谐。

  某年,失馆家居,适生子,弥月,设汤饼筵,一贺客询以今岁何所事事,则曰:“为国家制造人民,为祖宗制造子孙,非莫大之事业乎!”

  ◎施玉轩劝杨伯隐勿作马牛

  施玉轩,皖人,有子,名源深,幼聪慧,好学,及岁而学成,能自立矣。乃其岁入,亦仅足自给。玉轩向为诸侯老宾客,至是,犹作客如故。同幕李伯隐年五十余,长于玉轩者五岁,尚无子,恒以为忧,见源深之成立而岁入多金也,深羡也。一日,语玉轩,谓今已垂老,亟欲纳妾以育子。

  玉轩曰:“君休矣,吾方羡君家累之轻,君乃以望子而欲置妾。即果生育,亦须骤增两口之用,而子之衣食学婚诸费,尤为不赀。待其弱冠成立,不必倚赖于君,且能以所获资君,而此二十载中,君之所耗金钱,实已不可胜数,岂不较今日担负之重,倍之而又倍之耶!彼时君已七十余矣,七十老翁何所求?亦奚必自寻烦恼耶!况其成立犹不可知,或竟阘冗无能而仰给于君,不更终身作马牛耶?且即以仆言之,年未五秩,而豚儿已能治生,然于仆何补?此非君所目击者耶?”

  伯隐闻之,大悟,纳妾之议遂寝。

  ◎金中垒自恨不为拐匪

  自咸、同间,粤、捻乱平,以至光、宣,承平数十年,生齿日繁,生计日绌,衣食不给无以自赡者,所在皆是。赴沪谋生之人,纷至沓来,逆旅为满。有金中垒者,杭人也。侨沪既久,广交游,待人有肝胆,于稍能自立者,得其一言,辄有噉饭之地。章实甫粥粥无能,然其年甫成童也。

  一日,丐于金,谓欲得一餬口之所,且为奴亦不恤。金太息曰:“人多事少之状况,年来日甚一日,虽下至厮养,亦苦无容身处,将若何?”乃给以饼金,章叩头谢。

  意将行,而金之友汪明斋至,闲谈,纵论至谋生之事。金即指章而言曰:“彼哉彼哉,诚可太息痛恨者也。彼方当求学之年,而一再逃塾,绝无所能,其从何处觅生活耶?惜吾未为贩卖人口之拐匪耳!不然,则吾既可得多金,而彼又获栖身之所。虽及成年而不能自立,为其父母者,亦必衣之食之,可终身无冻馁忧矣。”汪愕然。

  金又告之曰:“粤人以族大丁多为尚,潮州尤甚。稍有力者,辄广置姬妾,以期孳生之众,而犹以为未足,更出资购之于外。光、宣之交,上海拐匪充斥,赴粤商轮,时有大帮幼童出口,盖即拐匪挈之往粤以求售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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