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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赵云截江夺阿斗 孙权遗书退老瞒(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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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庞统、法正二人,劝玄德就席间杀刘璋,西川唾手可得。玄德曰:“吾初入蜀中,恩信未立,此事决不可行。” 二人再三说之,玄德只是不从。次日,复与刘璋宴于城中,彼此细叙衷曲,情好甚密。酒至半酣,庞统与法正商议曰:“事已至此,由不得主公了。” 便教魏延登堂舞剑,乘势杀刘璋。延遂拔剑进曰:“筵间无以为乐,愿舞剑为戏。” 庞统便唤众武士入,列于堂下,只待魏延下手。刘璋手下诸将,见魏延舞剑筵前,又见阶下武士手按刀靶,直视堂上,从事张任亦掣剑舞曰:“舞剑必须有对,某愿与魏将军同舞。” 二人对舞于筵前。魏延目视刘封,封亦拔剑助舞。于是刘璝、泠苞、邓贤,各掣剑出曰:“我等当群舞,以助一笑。” 玄德大惊,急掣左右所佩之剑,立于席上曰:“吾兄弟相逢痛饮,并无疑忌。又非‘鸿门会’上,何用舞剑?不弃剑者立斩!” 刘璋亦叱曰:“兄弟相聚,何必带刀?” 命侍卫者尽去佩剑。众皆纷然下堂。玄德唤诸将士上堂,以酒赐之,曰:“吾弟兄同宗骨血,共议大事,并无二心。汝等勿疑。” 诸将皆拜谢。刘璋执玄德之手而泣曰:“吾兄之恩,誓不敢忘!” 二人欢饮至晚而散。玄德归寨,责庞统曰:“公等奈何欲陷备于不义耶?今后断勿为此。” 统嗟叹而退。 却说刘璋归寨,刘璝等曰:“主公见今日席上光景乎?不如早回,免生后患。” 刘璋曰:“吾兄刘玄德,非比他人。” 众将曰:“虽玄德无此心,他手下人皆欲吞并西川,以图富贵。” 璋曰:“汝等无间吾兄弟之情。”遂不听,日与玄德欢叙。 忽报张鲁整顿兵马,将犯葭萌关。刘璋便请玄德往拒之。玄德慨然领诺,即日领本部兵望葭萌关去了。众将劝刘璋令大将紧守各处关隘,以防玄德兵变。璋初时不从,后因众将苦劝,乃令白水都督杨怀、高沛二人,守把涪水关。刘璋自回成都。玄德到葭萌关,严禁军士,广施恩惠,以收民心。 早有细作报入东吴。吴侯孙权会文武商议。顾雍进曰:“刘备分兵远涉山险而去,未易往还。何不差一军先截川口,断其归路,后尽起东吴之兵,一鼓而下荆襄?此不可失之机会也。” 权曰:“此计大妙!” 正商议间,忽屏后一人大喝而出曰:“进此计者可斩之!欲害吾女之命耶?” 众惊视之,乃吴国太也。国太怒曰:“吾一生只有一女,嫁与刘备。今若动兵,吾女性命如何?” 因叱孙权曰:“汝掌父兄之业,坐领八十一州,尚自不足,乃顾小利而不念骨肉!” 孙权诺诺连声,答曰:“老母之训,岂敢有违!”遂叱退众官。 国太恨恨而入。 孙权立于轩下,自思:“此机会一失,荆襄何日可得?” 正沉吟间,只见张昭入问曰:“主公有何忧疑?” 孙权曰:“正思适间之事。” 张昭曰:“此极易也。今差心腹将一人,只带五百军,潜入荆州,下一封密书与郡主,只说国太病危,欲见亲女,取郡主星夜回东吴。玄德平生只有一子,就教带来。那时玄德定把荆州来换阿斗。如其不然,一任动兵,更有何碍?” 权曰:“此计大妙!吾有一人,姓周,名善,最有胆量。自幼穿房入户,多随吾兄。今可差他去。” 昭曰:“切勿泄漏。只此便令起行。” 于是密遣周善,将五百人,扮为商人,分作五船;更诈修国书,以备盘诘。船内暗藏兵器。周善领命,取荆州水路而来。船泊江边,善自入荆州,令门吏报孙夫人。夫人命周善入。善呈上密书。夫人见说国太病危,洒泪动问。周善拜诉曰:“国太好生病重,旦夕只是思念夫人。倘去得迟,恐不能相见。就教夫人带阿斗去见一面。” 夫人曰:“皇叔引兵远出,我今欲回,须使人知会军师,方可以行。” 周善曰:“若军师回言道:‘须报知皇叔,候了回命,方可下船,’如之奈何?” 夫人曰:“若不辞而去,恐有阻挡。” 周善曰:“大江之中,已准备下船只。只今便请夫人上车出城。” 孙夫人听知母病危,如何不慌?便将七岁孩儿阿斗,载在车中;随行带三十余人,各跨刀剑上马离荆州城,便来江边上船。府中人欲报时,孙夫人已到沙头镇,下在船中了。 周善方欲开船,只听得岸上有人大叫:“且休开船,容与夫人饯行!” 视之,乃赵云也。原来赵云巡哨方回,听得这个消息,吃了一惊,只带四五骑旋风般沿江赶来。周善手执长戈,大喝曰:“汝何人,敢挡主母!” 叱令军士一齐开船,各将军器出来,排列在船上。风顺水急,船皆随流而去。赵云沿江赶叫:“任从夫人去。只有一句话拜禀。” 周善不睬,只催船速进。赵云沿江赶到十余里,忽见江滩斜缆一只渔船在那里。赵云弃马执枪,跳上渔船。只两人驾船前来,望着夫人所坐大船追赶。周善教军士放箭。赵云以枪拨之,箭皆纷纷落水。离大船悬隔丈余,吴兵用枪乱刺。赵云弃枪,在小船上,掣所佩青釭剑在手,分开枪搠,望吴船涌身一跳,早登大船。吴兵尽皆惊倒。赵云入舱中,见夫人抱阿斗于怀中,喝赵云曰:“何故无礼!” 云插剑声喏曰:“主母欲何往?何故不令军师知会?” 夫人曰:“我母亲病在危笃,无暇报知。” 云曰:“主母探病,何故带小主人去?” 夫人曰:“阿斗是吾子,留在荆州,无人看觑。” 云曰:“主母差矣。主人一生,只有这点骨肉。小将在当阳长坂坡百万军中救出。今日夫人却欲抱将去,是何道理?” 夫人怒曰:“量汝只是帐下一武夫,安敢管我家事!” 云曰:“夫人要去便去,只留下小主人。” 夫人喝曰:“汝半路辄入船中,必有反意!” 云曰:“若不留下小主人,纵然万死,亦不敢放夫人去。” 夫人喝侍婢向前揪捽,被赵云推倒,就怀中夺了阿斗,抱出船头上。欲要傍岸,又无帮手;欲要行凶,又恐碍于道理:进退不得。夫人喝侍婢夺阿斗,赵云一手抱定阿斗,一手仗剑,人不敢近。周善在后艄挟住舵,只顾放船下水。风顺水急,望中流而去。赵云孤掌难鸣,只护得阿斗,安能移舟傍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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