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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常胜利说:“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境遇,我就实话实说吧,这里哪个不是上千万的老板,为什么沦落到这等田地?都是被黑道害的啊!”

  关键很惊讶:“黑道?中央打黑除恶力度这么大,我们香州居然还有黑道?”

  常胜利说:“以前还遮遮掩掩,现在差不多都明目张胆了!你听说过香州五虎吗?”

  关键说:“没有,说来听听。”

  常胜利说:“绝对是一个黑恶势力的团伙,他们除了开庄聚赌、放高利贷等问题,还涉及私藏枪支、贩卖毒品,据说,至少有一两百名成员,且分工明确,组织严密,底层打手们每天除了护场子、讨债,还要进行‘军事训练’。东城以严大龙为首,人称龙哥;南城以史一彪为首,人称黑虎;西城以刁晓德为首,人称猎豹;北城以郎远宁为首,人称独狼。他们还曾经扬言说区长书记算个屁,他们就是该区的区委书记呢。”

  关键说:“有这等事?你说香州五虎,还有一虎呢?”

  常胜利说:“真正的后台老板,五虎老大就是黄大勇!”

  见关键摇头,常胜利说:“你不相信?我是市人大代表,在香州也根本不敢吱声,怕他们打击报复;但是,我又是兄弟们推选出来的市工商联会长,我能撂下大家不管吗?”

  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洋,突然狠狠地把吸了一半的香烟摔在地上,又很用力地踩了两脚,插话说:“我们本来商量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毒攻毒,准备凑钱到国外买几把枪回来,花钱雇人把黄大勇几个干了。常总说,他们都是一帮亡命之徒,我们岂能斗得过?何况打死一两只虎还是不管用,还有那么多喽啰哩!所以,我们跑北京来了。”

  常胜利摆摆手,示意沈洋停住,他接着说:“我知道,在香州扳不倒他们,听说有更大的领导在后面为他们撑腰;但是,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难道北京也不管吗?我们这次进京非常小心谨慎,大酒店都不敢住,怕他们盯梢啊。过去黄大勇当个副局长主管治安和刑侦,并兼任打黑除恶领导小组组长,已经够我们受的了,现在当局长了,更加一手遮天了!你知道那些马仔怎么说的吗?说他们的老大在香州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

  关键听常胜利这么说头都大了,愣了。

  常胜利说:“我们这次找你,就是想看你能不能帮我们把材料直接送到中央领导手中?”

  关键说:“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个驻京办主任怎么可能认识中央领导呢?”

  常胜利说:“何晓雅你应该认识吧?他是首长秘书,找到他就好办了。”

  关键说:“认识倒认识,但不知道找不找得上?他是个大忙人,手机总是关机,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外地还是随首长出国去了?”

  常胜利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你的好消息。”

  这时,沈洋冷不丁粗声粗气说:“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去买枪去雇人,和他们同归于尽!”

  地下赌场:诈金花

  香州盛大建筑工程公司总经理李道明谈到自己噩梦般的经历时,不禁声音呜咽,泪流满面了——

  我正在工地上察看工程进度。突然接到黄大勇的电话,他说好久不见了,问我晚上是否有空一起喝茶。

  堂堂市公安局长,地上跺一脚香州也会抖三抖的人物热情相邀,令我受宠若惊。

  于是,我晚上高兴赴约。

  在南湖大酒店咖啡厅,黄大勇和两个人正在有说有笑聊天。见我到来,黄大勇一边亲热地招呼我坐,一边为我和他身边的两位陌生人介绍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李总,盛大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这位是蓝鸟投资公司严总和他的秘书阿强。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哪,认识一下吧,以后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我从来埋头做生意,哪里知道什么黑道白道,何况还是公安局长介绍的人?后来才知道“严总”就是东城一霸严大龙,阿强就是他的马仔,什么狗屁蓝鸟投资公司,原来也只是一家典当行。说是典当行,实际上尽做些放高利贷和了难的勾当。

  聊天时,他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治安、刑侦、看守所等内容展开,无非说明“黄局长既能让一个人进去又能让他出来”的意思。有些话说得很露骨,只要稍有一点头脑的人,就能听得非常明白。当时我以为黄大勇只不过狂妄自大,喜欢显示权力和能量而已,现在才明白那时候就有敲山震虎的含意。

  那天喝完茶埋单的时候,严大龙抢在前面;我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我和他推来搡去争着埋单。黄大勇笑道:“都是几个好朋友,一样嘛!还分什么彼此?”

  最后,是严大龙埋的单。

  严大龙就这样给我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过了一段时间,我主动打电话宴请黄大勇,他爽快答应了。那天晚餐是黄大勇定的地方,又在南湖大酒店。

  为什么总选择南湖大酒店呢?我没有往别处想,只是以为这是他的偏爱,固执地喜欢一个地方罢了。实际上,南湖大酒店就是他们的据点——地下赌场。

  那晚,严大龙也去了。吃完饭,严大龙建议到楼上玩玩。黄大勇说:“你们先上去玩,我办点事随后就到。”

  之后,我跟着严大龙上楼来到一间套房。

  房间里很热闹,大约有十几个人围在一张圆桌周围,玩“诈金花”。

  严大龙说:“李总,玩玩吧?”

  我说:“我先看看。”

  严大龙说:“行,我先玩玩,你坐旁边帮我参谋参谋如何?”

  严大龙的手气极好,不到半个小时就赢了十多万,他用手摸着桌面上亮闪闪的筹码,笑嘻嘻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一点没错啊。”

  那个手气极背一直输的人并不气馁,他说:“严总别高兴得太早,只要生意还在做,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严大龙笑道:“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战鼓响,黄金滚滚千万两!”

  过了一会儿,严大龙又对我说:“这里都是大老板,没关系的,玩吧,李总。”

  我平时也玩“诈金花”,但很有分寸,每次给出去的筹码数额是封了顶的,最后不过输赢几千块;但他们玩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所以我说:“严总,我今天没有任何准备,包里只有一两万块,就算了吧。”

  严大龙大度地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没钱我可以借给你嘛,何况这是我赢的。”

  我犹豫着。

  就这样,我参与进去了,我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换成筹码,试探性赌起来。起先手气好,不是金花就是顺子,一支烟的工夫就赢了七八万。之后,手气时好时坏,并没有大的起伏,还算平稳。不过,接下来的一盘牌,把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当时,我来了一手好牌,A、J、9黑桃金花,但筹码已经全部投进去了,而对手给出了十万元的筹码,我如果放弃,桌面上的四十多万当然被别人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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