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公信(55)_刘峰

五五

　　警车停在在一堆人面前，很多记者朝这边拥来，被警察拦住，一些摄影记者更是趴在树上不停地拍照。段飞下了车，扭头看了看嚷嚷着的人群，同时看到了姜一鸣，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些媒体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尽在这儿添乱。”一起来的那个警察安排一个年轻的警察道，“维护好秩序，别让任何一个记者进来，告诉他们里面很危险，但是我们已经掌控了局面。”然后，又回头对段飞说，“沈局就在前面，咱们快点。”

　　几个警察和段飞小跑着来到沈仲平面前。沈仲平年龄看上去和段飞的父亲差不多，黑瘦干练，个头不高，却很挺拔。看到段飞赶来，沈仲平连忙问：“是段飞吗？”

　　段飞点点头道：“我是段飞。”

　　沈仲平转身，拎起手中的扩音器对着公厕的方向喊道：“里面的人听好了，你要求见的《大江报》记者段飞已经到了，我们这就让他过去和你聊聊。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将人质放出来。”

　　沿着沈仲平所指的方向，段飞看到20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矮小破旧的建筑物，估计就是那个废弃公厕了。公厕位于江堤高处，后面便是大江了。段飞抬头仰望，光秃秃的树木挡住了视线，身边的一个警察提醒大家道：“对方在观望。”

　　段飞换了一个角度，才看到厕所上面的透风窗后闪着一双眼睛。

　　沈仲平继续喊道：“里面的人，你要求见的《大江报》段记者已经到了，但是，我们要求必须先释放人质。”

　　“让他上前10米。”对方终于说话了，声音洪亮，听不出一点慌乱。

　　“必须让我们先看看人质。”沈仲平喊道。

　　绑匪倒是很爽快，“没问题。不过，千万别跟我耍什么花样，我们身上都绑有炸药，只要我轻轻一摁，大家都同归于尽。”话音刚落，厕所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弯着腰的年轻人，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羽绒服敞开着，腰上绑着一排炸药。

　　看到那么多的炸药，警察也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绑匪躲在年轻人的身后，晃动了一下手，“砰”的一声响，年轻人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蹲了下去。

　　周围所有的特警忙端起手中的枪，对准了绑匪。沈仲平也迅速地举起右手，做出射击的准备。

　　绑匪迅速地拎起年轻人，像拎一只小鸡，看得出来绑匪很壮实，手腕也很有力。他笑道：“哈哈，别紧张沈局长，兄弟刚才不小心走火了。”说完便将年轻人重新拎进了厕所。

　　“他妈的，还真有枪！”身边的警察骂了一句。

　　绑匪再次从厕所窗户里扔出话来：“让段飞往前走10米。”

　　段飞听得真真切切，绑匪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一种说不清楚的特别感觉油然而生。

　　沈仲平对段飞说道：“对方有枪，有炸药，很危险，但是我们有更大的优势。你要做的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们会尽全力确保你的人身安全。他只是想和你当面对话，不管你认不认识他，如果你能进去，一定要劝他保持冷静。当然，如果你选择放弃，我们也不强求。”

　　绑匪再次催促道：“快点！”

　　段飞已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不仅是要救那个被绑架的中奖者，更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去一探究竟。段飞刚向前迈出一步，沈仲平喊了一声：“小段，慢点。”

　　段飞回头，看见沈仲平走到自己身边，伸开手掌，一个黄豆大小的黑色、圆形的东西呈现在段飞面前，“这是一个小型窃听器，你拿着，便于我们知道里面的情况，好及时作出判断保护你。”

　　段飞也伸开手掌，两手相握之后，窃听器已被段飞紧紧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段飞前行时踩断枯树枝发出的“嘎吱嘎吱”声。10米的距离，让段飞感到自己好像已经脱离了警察的保护，成了他一个人和绑匪的较量，心里开始有点紧张。走出10米后，段飞停了下来，将窃听器悄悄放进上衣的口袋，大声喊道：“我是段飞。”

　　“看见了。”绑匪平静地回答。

　　“那我现在上去，咱们交流一下？”

　　“别着急。”绑匪又对着20米外的警察喊道，“沈局长左数第八个，对，就是说你呢，放下身上所有的武器，然后将衣兜内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地上。”

　　段飞回头，看到一个和自己个头差不多的年轻警察得到沈仲平的同意后，正在放下手中的枪。

　　“好。”绑匪继续“指挥”，“往东走10米。”警察以厕所为中心在20米外围成了一个半圆形。

　　大家都不明白绑匪到底要做什么，沈仲平点点头，那个年轻警察往东走了10米，正好停在了段飞的上方，也就是段飞通往厕所的直线上。

　　“转个身，翻开你的所有衣服口袋。”绑匪命令道。

　　年轻警察照做了。

　　“把外衣脱掉。”

　　年轻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脱掉了外衣，只剩下里面的保暖内衣。

　　“好了，你退回到老地方。”

　　等年轻警察退回到原地的时候，绑匪又接着喊道：“段飞，该你了，脱掉你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衣和袜子。”

　　段飞一件一件地脱，虽然今天的天气不错，但毕竟是冬天，气温还是很低。段飞手指夹住那个黄豆大小的窃听器，脱下西服、保暖衬衣、袜子，还剩下一个裤头的时候，段飞站直了身子说：“兄弟，剩下的就不用脱了吧？”

　　绑匪犹豫了一下说：“你现在举起双手往前走，穿上刚才那个人脱下的衣服。”

　　寒风吹在段飞几乎全裸的身体上，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冷。

　　“委屈一下你了，段飞。”在段飞来到那个警察脱下衣服的地方时，绑匪说，“他的衣服你穿上应该正好。”

　　段飞穿上警服，整理衣兜的时候，将窃听器放了进去。然后朝厕所走去。

　　外面看是一个厕所，里面看却更像是一个简易的卧室，柴草堆积的角落里放着一块破旧的木板，木板上有两个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被子旁边放着两盒还没吃完的盒饭和一包烟，受害者像猴子一样蹲在墙角。绑匪比想象中还要高大魁梧，一个黑面具掩盖了绑匪的面部表情，一双鹰眼穿过面具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段飞，然后将手里的烟掐灭，又用口吹了吹，确定没有火花后，才弹了出去。“这里都是炸药。”绑匪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枪口却对准了段飞。

　　段飞摆摆手说：“兄弟，别紧张，小心走火。”

　　绑匪收起枪，又望了望窗外，然后才对段飞说：“你也别紧张。今天你结婚？”

　　“你怎么知道？”段飞更加纳闷了，努力想象着面具后的真面目。

　　绑匪晃了晃他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段飞这才看到是一个望远镜。“你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穿着新郎装。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以这样的方式把你请过来，实在是抱歉。我很敬重你，现在像你这样有良知的记者不多了。”

　　“所以，我还是劝你放下武器。你有什么困难？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呢？”段飞疑惑不解。

　　绑匪并没有回答。

　　“这是你的住处？”段飞接着问道。

　　绑匪仍旧没有回答，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外面的局势。

　　段飞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受害者，冲他点点头，问道：“你真中了2000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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