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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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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分钟了。”毛志平瞥了一眼小车上的电子时间,“你的手表走快了。” “噢。”官冕有点恼火,为自己居然不知道毛志平十九分钟前就来了,也为毛志平十九分钟之前来了居然不声不响。 “上车吧。”毛志平说了声之后,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引擎随即发动。 官冕拉开一边的车门,坐上,车门刚碰上,小车已经离开了原地。 一路上,毛志平专心地开着车,官冕也不说话,扭头看着车外的风景,从两个人的脸部表情上,根本无法窥视出他们将要去谈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三十分钟之后,毛志平把小车停在了一片人工开凿的鱼塘旁边。 “这是我一朋友的养渔场,休息时间,我总喜欢到这里来钓鱼。”毛志平下了车,朝前走,“当然今天不想钓鱼,没那份心境了,再说,你也不想坐下来安心地钓鱼吧。” 官冕没说话,跟在毛志平身后走着。 渔场周围很静,没有一点杂声,只有微风轻轻地吹着,只有秋天的太阳温和地照着,路边上的长了一春一夏的草,已经失去了继续生长的能力,倒伏在地,接下来就是该承受着秋霜秋露,然后渐渐地染上秋日的黄色,枯萎下去,一直到冬季,给它一点火,便会成片片地燃烧。小时候随父母下放在农村的官冕,就羡慕着冬天能在农田的田埂上,放一把野火,对着随风漂移而燃烧的火,很纯洁朗诵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那个时候,田埂上几乎难得一见成片的野草,在进入秋天之前,田埂上的草都已被割去,当作有机肥料,沤在草塘里,等到冬天给地里的麦子上肥,以期获得来年夏季麦子的好收成。 走在铺满一地的草上,官冕觉得脚下柔软舒适,走着走着,官冕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蹲了下来,伸出手去小心抚摸着那柔柔的草,仿佛那草中尽是他少年时的美好,可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那倒伏的草时,那些美好又消失殆尽。 官冕站起身来,努力地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再扭过头去,见毛志平正站在高高的鱼塘埂上,注视着他。官冕抛开了那一瞬间所泛滥的情绪,快步朝毛志平走去。 “你晕船吗?”毛志平大声地问正向他走去的官冕。 “不晕。” “那我们在坐在船上说话吧。” “随便。” 毛志平所说的船,就是那只系在看守渔场的小屋旁边的那只用来付鱼食的小得无法再小的水泥小舟,比农家的洗澡木盆稍微大一点,官冕甚至怀疑他和毛志平坐在那只小船上,小船会立即沉没。 其实沉没倒并不至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其中一人,只要站在小船上使劲一晃荡,小船立刻就会翻身,人自然也就落入水中。 看来毛志平确实经常来这个地方,他走到小屋门前,伸手一摸,就摸出一把钥匙,把小屋的门打开,从里面拎出一只热水瓶,另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两只看上去不是太干净的茶杯。 “你先上去,我来稳着小船。”毛志平边对官冕,边用一只脚搭在小船上。 官冕小心地上了小船,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经历,或许曾经的什么时候他看到过这么大小的船,可从来没有上去过,毛志平站在那里问他是否坐在船上说话时,官冕一点没有意识到居然是这么一只船。官冕本来想站在船上的,可是一上了船,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屁股刚接触到船尾,毛志平大步跳了上来,小船顿时在水面上剧烈地晃荡起来,毛志平的身子倾斜着,像是即刻便坠入水里,官冕的双手紧紧地拽着小船,惟恐自己被甩入水里,再看毛志平,一副坦然,一手拿着热水瓶,一手夹着两只茶杯,他的双脚与小船黏结在了一起。 “狗日的。”官冕暗子骂道。 官冕不希望毛志平发觉他的窘态,偏偏自己的窘态暴露无遗。 小船平静了下来,毛志平坐在了官冕的对面,放下热水瓶和茶杯,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装着茶叶的塑料袋。在把茶叶放进杯子之前,毛志平看了看官冕,又把茶叶放在了旁边,把茶杯放在池塘里的水里洗了一下,然后才把茶叶分别放在了两只茶杯里,倒上开水。 “在水面上喝茶,别有风味啊。”毛志平大声地说着,笑着。 “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请我来这小船上喝茶吧?”官冕很直接地问着。 “觉得这没有意思吗?”毛志平四下张望着,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这可比在城里的茶室里享受多了。” 官冕点点头,承认毛志平说的话有道理。 “算了吧,既然你没有这份情趣,我也就不勉强。”毛志平坦然而坐,大有身置世外之态,看看官冕,说,“我正在考虑离婚。” 这是个很隐私的问题,并且与官冕所需要了解的事件风牛马不相及,莫不是毛志平需要官冕的调查公司去调查他的妻子婚外的情况吧,调查公司这类的业务很多。 官冕没有搭理毛志平的话头,听。 “我妻子正与我的一位部下私通,而且那位部下一直与我的关系不错,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目前很热烈,我在考虑,是否我该退出来?”毛志平也没有看官冕,“从我感觉到我的部下与我妻子私通,到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有关系,我是指性关系,已经三个多月了。” 官冕还是没有弄明白毛志平究竟想对他说什么。 “所以啊,那天我没有提醒他电脑不能上网。” 官冕这才明白毛志平的话在转了几个弯之后,回到了正题上。 毛志平所说的“他”,当然是指的那位年轻警察。 “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毛志平喝着茶,“我无所谓,不过我知道你所调查的事件的严重性和正义性。” 毛志平朝官冕点着头,微笑着,“你需要什么?不就是那次车祸的资料吗?其实啊,用不着那么辛苦地调查,也用不着只相信电脑,你完全可以直接来找我啊,犯不着通过关系了解我的资料,然后从我的身上下手的,没有这个必要,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毛志平的话让官冕感受到了尴尬。 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毛志平给两只茶杯续了水之后,看着水面上偶尔出来晒阳光的鱼儿,伸手泼着水,鱼群哗地躲开了。 “上小学的时候,我最怕做的就是老师规定的每天记日记,为这件事情,我没少挨我老师的批评,也没少挨我父亲的棍子打……人啊,就是那么贱,居然我在老师的骂声和我父亲的棍子下,养成了记日记的好习惯,虽说没有长篇大论,也就是流水帐,可一记就是三十多年,再忙也记。”毛志平自嘲着说,“你需要的车辆号码、车辆单位,我的日记中都有,若是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全部告诉你,你也就不需要一个星期费了那么多的人力财力。” 官冕只能拿起茶杯,用喝茶来掩饰一下此时此刻的窘迫。 “魏局这个人,我也不喜欢,太他妈的原则。”毛志平摇着脑袋,“这也是他妈的让人钦佩的地方,我希望你好好调查,把那个狗日的查出来。” 官冕的脸发烫,没想到一直觉得自己是打雁的高手,这次在全神贯注的警惕之中,反而被雁戳了眼睛,太丢人了。 小船在晃荡着。 小船上的茶杯里的茶正弥漫着清香。 “你说我离婚吗?”毛志平认真地征求着官冕的意思。 官冕居然一时间找不到话去接毛志平的提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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