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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7

  “他应该有更好的归属。”江士勇离开后,胡建刚独自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走着,自言自语的复述着江士勇的话。胡建刚的脸上,透露出一丝不易令人发觉的诡秘的笑。

  刘埕案对胡建刚的压力不谓不大,尤其是在市委常委会上,作为一个议题在讨论的时候,来自各个常委的责问与疑惑,使胡建刚寝食不安。可胡建刚一时间找不到办法来摆平这件事情。与魏大若谋划的计划,至今没有收获。至于是否有收获?还真的很难说清楚。

  如果不是延江的老百姓,多少年来一直有所传闻,说胡建刚的女儿当初出国留学,是刘埕给予了很大的资助,以及这么多年来,胡建刚也从刘埕那里得到了很大的好处,胡建刚还真的不愿意花气力去继续调查刘埕。眼看着没多少日子,就从位置上退下来了,犯不着因刘埕案,而得罪延江市方方面面的人。刘埕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编织的关系网络,胡建刚是有很大感受的。一些重要岗位上的重要官员,与刘埕之间,有着说不清楚道不明的牵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好好先生外号的胡建刚,最忌讳做的事,就是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我胡建刚虽说是延江市政法委书记,可如他这样的人,又能拿刘埕如何?即便拿刘埕如何呢?又如何呢?汗牛充栋,胡建刚对自己是这样认识的。而惩治腐败,惩治了刘埕,别说天下不能清平,就是延江市能恢复怎样的秩序呢?刘埕也是九牛一毛,也就是这根毛比别的毛稍微粗一些长一些,仅此而已。

  只是事关名声,胡建刚不愿意自己离开工作了一辈子的岗位之后,还让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胡建刚不愿意让刘埕就这么离开延江,离开中国。刘埕离境,可以逍遥自在的过着他的日子,而胡建刚的脊梁骨,却是要被人指的。

  所以刘埕应该有更适合他的归属,而不是滑脚,去国外。

  胡建刚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魏大若的消息。

  8

  周五。

  晴。

  微风。

  王大刚清晨打扫完别墅里的道路之后,回到小房子里,把门紧闭,倒头就睡。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他无论如何得养足精神。今天晚上可能有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今晚,他应该是延江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魏大若,而不是来字河南商丘的农民工王大刚。

  下午四点多钟,美美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的王大刚,拎着拣垃圾的筐,并先在筐子里放了一些纸屑和果皮废旧塑料纸等,手里拿着一把竹子做的夹子。

  王大刚走出了小房子。

  王大刚开始认真地拣着被人或者被风带过来的纸屑,瓜皮果壳。这个世界上总有拣不完的垃圾。有人专门负责拣垃圾,就有人专门制造垃圾。

  别墅里总会有许多垃圾,总能够使王大刚整整半天,不得闲下来。王大刚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程序,每天都会自然的想到那些垃圾。但也有王大刚想不到的事情。譬如,当他刚打开小房子的门。物业公司经理来了,刘埕也来了。刘埕让小舅子和哑巴男人给王大刚送来一张崭新的床。刘埕说过要给王大刚送一张床的。刘埕说的话,必然是要兑现的,事关一个人的信用。何况如今刘埕已经依靠了上帝,上帝吩咐他的孩子们,要多做善事。

  “谢谢谢谢……”王大刚除了能说出谢来,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从今往后王大刚就不要在睡在地上了,有床睡了。睡在床上,做的梦都是暖的,而不是冰冷的潮湿的。

  刘埕长时间的注视着王大刚住的小房子,一把拉住王大刚那只刚劳动完,还没来得及洗的手,“谢谢你啊。”

  王大刚朝刘埕鞠躬致敬。

  在给王大刚送完床之后,天色已晚。

  刘程和物业公司经理站在王大刚的小房子前说着话,王大刚忙着把小房子里收拾干净。

  9

  物业公司经理伴随着刘埕缓慢的走着,哑巴男人也缓慢的推着车。

  “他怎么说?”刘埕看着傍晚时天空一抹绚丽的色彩,低声问。

  “疑惑消失了许多。”经理微笑着说,“毕竟我和他是朋友,好朋友嘛。”

  刘埕点点头,“你怎么理解朋友,好朋友?”

  “感情是用来背叛的,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经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很可怕。”刘埕依旧低声,依旧保持着微笑。

  “和刘老板做朋友,比可老柯做朋友更可靠。”经理的无耻的表白着,“要不靠我那点收入,我只能在社会下层混着日子。”

  “我们是交易,不是朋友。”刘埕摇着头,说,“交易比较准确,我花钱,你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商业信用。无论社会怎么发展,不讲信用的人总是无法混下去的。”

  “明白。”经理虔诚的点着头。

  “你去忙吧。”刘埕举手给哑巴男人做了个姿势,哑巴男人把轮椅推着掉了个头,刘埕瞥了一眼经理,朝9号别墅方向走了。

  经理站在傍晚时分的江南别墅里,目送着刘埕。

  经理的脸上毫无表情。但经理的脑子里,正想着柯逍烽。经理觉得柯逍烽正在附近的那个方向注视着他。经理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只见王大刚朝他走了过来。

  “有事吗?”经理没等到王大刚走到面前,主动关心的问。

  “有有有……”王大刚依旧结结巴巴的说,“晚晚晚上,我我出去去剃剃剃头……”

  10

  天齐斩斩地黑了下来。

  从江南别墅里悄然无声地行驶出一辆宝马车来。

  在别墅对面的一家电话超市里,王大刚正拨打着电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辆朝上海方向高速公路上行驶的宝马车。

  “我是大若,老孔,帮个忙,”魏大若在与上海市公安局工作的一位同学通着话,“检查一辆白色宝马车……车号为江D5888……对,把车上人今晚的全部活动摄录下来,做详细记录……另外,这件事除了之外,别人暂时不需要知道……先谢了,改天去上海陪你喝酒……再见!”

  魏大若放下电话,付完账,走出电话超市。

  魏大若也不明白,刘埕花了那么大的气力,导演了一场瘫痪戏,怎么就轻易的要自己毁灭掉呢?毁灭?或许不对。刘埕也绝对不想毁灭,那是太过于自信?最危险的选择,是最安全的选择?有的时候,一个人一个简单的选择,是另外一个人花一辈子都无法解开的扣。譬如刘埕每周五的上海之行。魏大若只能用事物的互为因果来理解刘埕的行为。

  有因,必然有果。

  有果,必然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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