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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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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骗了她什么呢?骗了她的贞操?这年头,这有什么好骗的,何况那女的认识大力的时候有没有贞操还不好说。想来,是那女的终于发觉大力的大伯不过是个退休老司机了。 那之后的三天里,大力都很痛苦。到第三天半夜,他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摸着黑来到伍天舒的床前,凑到伍天舒耳朵边上说:“老伍,我想通了,就当嫖了她一年吧!也没白嫖,让她打了两次胎。” 伍天舒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他正做美梦呢,被大力这么一吵,美梦给吓醒了。 伍天舒的爹经常给他讲一个故事,故事的梗概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傻小子,有一天偷吃了财主家一把胡豆,被狗腿子给当场捉住了。然后财主很生气,令狗腿子将他的裤子扒了,准备在屁股上抽鞭子。谁知傻小子屁股受了凉,放起屁来。 说来也怪,傻小子放的屁一开始闻着臭,但是回味很香,而且是越闻越上瘾那样的,类似臭豆腐或者榴莲这一类东西。财主闻得高兴,心想活了大半辈子,就这一顿屁是最有滋味的。于是不打傻小子了,反而对他说:“从今以后,你就吃住都在我家了,也不用干活,就每天吃胡豆,放香屁给我闻。”从此以后,傻小子就住在财主家,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干活,只要每天放屁给财主闻就行了。再后来,傻小子娶了财主的女儿,成了小财主。 “遇上倒霉事不要害怕,说不定后面就是好事。”伍天舒的爹这样说。现在想起来,这基本上就是劳动人民版的“塞翁失马”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劳动人民其实也在梦想着不劳而获。 大力的遭遇证明了伍天舒他爹的理论。 在将自己说成嫖客之后的第二天,大力去火葬场为他那个远房伯父送葬,到火葬场买了一个花圈,贼贵,五百块钱,把他心疼得什么似的。 远房伯父的葬礼结束之后,远房伯父就被送进火化炉里灰飞烟灭了。大力一直跟到了火化炉的前面,看着炉子被关掉之后才放心地出来。“嗯,花圈没有被烧掉。”他自言自语,有些高兴起来。 众人都走了,大力将自己的花圈扛起来,要拿回花圈店退货。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不干了,他们还要拿去再卖呢。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火葬场三四个人围住了大力。大力急红了眼,也算是化悲痛为力量,再加上从前学过跆拳道,结果一顿拳脚下去,大力虽然也挂了彩,却笑到了最后。 火葬场场长大怒,就要报警。恰好场长女儿来找老爸,亲眼看见大力拳打火葬场工作人员,不禁陡生好感,于是阻止了场长,还让花圈店为大力退了花圈。就这样,大力与场长女儿认识了。 两人认识之后,竟然互生爱慕,一来二去,就勾搭在一起,没多久,感情就升温到火化炉的温度。 连大力自己也没有想到,火葬场场长虽说官不大,路子却野得不得了。眼看他快成为火葬场场长的乘龙快婿,场长稍稍走了走门路,三两天工夫便将大力调到市税务局一个分局一个科,直接就让他当了副科长。 就这样,伍天舒送他去了火葬场。不是火葬他,而是给他搬家。 “大力,火葬场场长有这么大能耐?”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伍天舒问他。 “开玩笑?火葬场别看听着难听,实际上多重要啊!你想想,市长家里也要死人啊,市委书记也不能不去火葬场啊。告诉你,单单去年,就有四十多个局级以上干部的家属被送去火葬场。又要火化,又要举行追悼会,事儿多着呢,哪一样不靠火葬场?你得罪了火葬场,好啊,下次你家里人要火葬,告诉你半个月之后才轮到你,你就排队吧!”大力说。 “我知道火葬场得罪不起,可是有什么机会拍上面的马屁吗?”伍天舒还是不明白。 “去年,啊,对了,就是去年,”大力想了想,很显然是火葬场场长跟他讲的,“市长的老爹驾崩了,一通折腾啊,最后送到火葬场。火葬场场长亲自安排,让工人给老头子做最好的化妆,换上最好的毛料衣服,让老头子看上去比活着的时候还漂亮。整个追悼会大厅布置得跟国宾厅一样庄严肃穆,从火葬场门外直到马路上都摆满了最上等的花圈,门口站着的迎宾小姐都是从礼仪公司请来的专业小姐,个个都是一身黑衣,都配上眼药水,可以随时随地泪流满面。用上最好的配乐,让你一进去就想哭,就觉得死的不是市长的老爹,而是自己的老爹。市长一到,先被迎进贵宾休息厅。从五星级宾馆请来的服务小姐现场为市长服务,场长亲自跟在市长左右介绍火葬和追悼会的精心布置。”大力一口气说到这儿,想喝口茶,才发现茶杯已经被收拾起来了,只好作罢。 “后来呢?”伍天舒意犹未尽地问。 “追悼会结束之后,场长亲自推着市长的老爹进入最好的那个火化炉。火化完毕,场长亲自将骨灰装到一个价值上万元的水晶骨灰盒里,又亲自递到市长的手里。就为了烧这么一个老家伙,整整花了十万元,市长一个子儿也不用掏,全部由火葬场买单。你说,哎,你说,市长能不高兴?”大力说完了,伍天舒听得直发愣。 “那……那还用说,他该恨不得多烧几个吧?” “市长非常满意,临走的时候题词”人民的好火葬场“,还说在这样的火葬场火化,烧得开心,烧得放心,烧得舒心。操他娘,自己不花钱,当然舒心!” 太史公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现在伍天舒知道:人固有一烧,或用最好的炉子,或用最差的炉子。 那段时间,伍天舒的心情就像正弦曲线一样波动,像布朗运动一样没有规律。局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伍天舒和吴天舒的故事,而这成为局里比较经典的笑话。 再这样下去,伍天舒怀疑自己很快就会疯掉。 直到有一天,他的生命改变了。 那一天,他收到了爹的来信,信里说:二狗子(伍天舒的小名),咱们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伍天舒不知道祖坟冒青烟是个什么场景,也不知道是白天冒的还是晚上冒的。但是,他知道一点,祖坟冒青烟一定是着火了,换句话说,他要走好运了。 从祖坟冒青烟开始到走好运,大概相隔了一个多月。其间,伍天舒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爹看错了,把别人的祖坟看成了自己家的。 雷电交加,白天简直成了黑夜,雨水像憋了一晚上的宿尿一般倾泻而下,没有人能够挡得住。风将雨水吹到了办公室的窗子上,像雹子一样噼噼啪啪。街上,水越来越深,下水道基本上被堵住了。 过去,每当遇到这样的天气,伍天舒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发出一种类似于狼发情的叫声。伍天舒的娘告诉他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生伍天舒的时候正好赶上狂风暴雨。但是伍天舒暗中听奶奶说过,他出生的时候正好有一头狼被打死,伍天舒说不定就是那头狼投胎的。 不管怎样,伍天舒还是憋住了不叫出来,他怕把办公室的大姐们吓着。可是,世上最难受的事情就是憋,憋什么都难受。快憋不住的时候,他决定找马大姐聊天以便转移注意力。他正要说话,马大姐突然大声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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