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长(103)_汐阳

一〇三

　　停车场里车辆很多，老公找了一个方便进出的泊位停下了车。警察指示他们象游客一样正常买票上山。老公在车里穿好风衣，挂好铁棍，拉着刘萍来到售票处买了票，又剪票走进了大门。按照警察的指示，他们两人顺着上山的盘旋小路慢慢走着，用了二十分钟，爬上了山顶。看了一会儿，又根据警察的指令，从原路下山，走进一家饭店，在靠窗口的桌子前坐下，正常要菜要饭。夫妻二人感觉就如木偶，一举一动被人牵着，又象随时遭受袭击的猎物，提心吊胆，饭菜上来，他俩一边吃，一边惶恐地打量着其他游客。

　　刘萍发现，在他们桌子前后的位置上，分别坐着几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其中一个是那天张立采访她时，进过她家的山阳警察。那几个人一边吃喝，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用眼角巡视着其他食客。而窗户外边，也站了几个男人在轻松地抽烟说话朝山上指点，其中一个，便是给她发指令的山阳警察。刘萍明白，这些警察是在保护着她，也是为了随时抓捕凶手。于是她放心下来，吃起饭来就有了胃口，吃了一顿这几天没有过的饱饭。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那些警察提前先走了。刘萍认为，他们又要事先去布置了。想到警察如此辛苦如此周密，刘萍心中一阵感动，泪水不禁流了下来。老公劝慰道：别难过了，会过去的。

　　吃完了饭，根据那警察的指示，他们又开车朝回返。因为一上午平安无事，又看到了警察在身边，刘萍夫妻心情开朗了许多。跑出山区小路，驶上了通往市区的大道，一路畅通，又来到了那交叉路口。警察指示掉头返回，跑到山区路口前面的树林那里就停车下来，然后进树林子，装作在林子里休息。

　　当他们的车拐了一圈，朝回跑的时候，刘萍发现，刚才跟在后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朝前跑过路口也掉头跟了上来。那车的牌照是河北的，隐约可见车上有三个身穿黑西服的男人。黑衣人？！刘萍心跳立即加速起来，她抓着耳迈上的小送话筒，声音变了调，喊：同志！黑衣人！跟我后边的黑轿车！那警察叮嘱她保持镇静，保持三十迈车，按指令做！

　　那黑色轿车紧紧跟在后边。当跑到临近山口的那片树林时，刘萍夫妻下车来，心脏咚咚跳着，拉着手钻进茂密的树林，找了一块空闲地，坐了下来。刘萍感觉，树林里死一般沉寂，夫妻俩握紧了武器，惊慌地张望着四周的树丛。

　　过了有一分钟，突然，耳机里发出指令：快回跑！刘萍夫妻慌忙起身就跑。这时，三名黑衣人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持着寒光闪烁的匕首朝刘萍夫妻扑来。刘萍本能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黑衣人就要追到跟前，“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声忽然响起。刘萍扭头一看，那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很快，树林里冲出七、八个男子，将腿部受伤、在地上挣扎的三个家伙按住，迅速戴上手铐，两人架一个，拖出树林，将凶手塞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一辆面包车里。那发指令的警察走过来要了车钥匙，说由他开车，跟他们一起去山阳。很快，押着凶手的面包车在前后几辆轿车的护拥下，急速开动起来。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刘萍深受刺激，晕倒在了老公怀里……

　　[121]

　　周六上午，张镇本来想回县里的家。昨晚他在电话里和老婆说了。吃过早饭，司机等候在了楼下，他刚要动身，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那个江苏高老板的，急忙按下接听。江老板说他正在赶往平川的路上，希望聚会一下。江老板好长时间没来平川了。张镇只好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外地朋友来，回不去了。老婆抱怨了一通。张镇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个多小时，江老板赶到了在平川的项目基地，张镇赶了过去。寒暄几句，江老板看张镇神情郁闷，显得很关切，问：老弟面色不好啊！遇到什么难事了？

　　张镇苦笑一下，说，走麦城了。

　　江老板不明白：什么？

　　张镇鼻子里呼出一股恶气，说：我被停职了。

　　江老板眉毛一皱：为什么？！

　　张镇就把事情前后叙说了一遍。江老板凝视着张镇片刻，忽然叹息一声，说，咱兄弟俩真是投机投缘到家了！

　　张镇又是一下苦笑。

　　江老板盯着张镇：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张镇说，还能怎么办？只有案子破了，挖出了凶手，才会昭雪吧！

　　江老板一脸深沉地摇着头，说，老弟，你在官场也混了多年，规则你应该最明白嘛！

　　张镇不解，看着江老板。

　　江老板说，老弟，我问你，即便抓住了凶手，澄清了事实真相，那个天达集团的老总倒了，那个胡市长完了，你就胜利了吗？你就成了英雄吗？你就官复原职、春风得意了吗？

　　这几个问题还真把张镇问住了。张镇还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被江老板一问，他立即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凭他做县委副书记的经验，对于因坚持正义受打击报复陷害的干部，善后处理起来，往往是名义上给予恢复过去的待遇，可一般的很难再重用，并且在世俗的眼光里，总被看作危险分子。所以在事实上，这样的干部，口头上被大家喊做英雄，而又都敬而远之。真所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一场抗争苦斗下来，表面看取得了胜利，其实自己也成了残废。现在张镇清醒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在同胡海三有了交锋之时，涉入刘风江、韩念海案子之时，其实已经宣告了终结。那么，目前继续坚持斗争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洗刷清白、出口恶气了。那么，事情过去，自己何去何从，就是一个十分实际的问题了。

　　江老板忽然又一声叹息，说，读《水浒》，常常感慨，那些人，都是被逼上梁山的啊！和人谈起我的下海，也是每每叹息，我也是被逼下海的嘛！老弟，我看你也要被逼上梁山喽！

　　张镇明白江老板的意思，是希望他加盟红江集团。在张镇的事业理想中，这些年来，政治上的升迁和作为成了他的唯一目标，而下海经商，他连想都没想过。虽然他对那些担负要职却弃官下海的人有一定的赞赏，对江老板的创业史充满敬佩，可叫自己选择这条路，临到眼前，他还是犹豫了。一是孔夫子“学而优则仕途”和为官最自尊的观念束缚着他，二是他缺乏经商的经验阅历，所以也没有一点信心。他说，我知道大哥看得起我，可我从没搞过生意啊！

　　江老板呵呵一乐，说，我起初不也是一个生意白丁吗？你来做总经理，我对你有信心！

　　张镇说，你是私有企业，给你干砸了，把我赔进去也晚三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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