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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停!”沈先楚打断易依竹的话道,“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被别人利用?”烦躁地挥了一下手,“再说,只要能将他们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绳之以法,我沈先楚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又何惧被人利用?我只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联名上书省委省政府给巴书记廖省长费省长?!”

  易依竹诚恳地道:“就算杜受同志真的是罪犯,也没必要惊动巴书记廖省长费省长啊……你放心,我和京书记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沈先楚道:“不,不行,我就是要上书省委省政府,我要把杜受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易依竹心知这时候跟沈先楚讲道理是徒劳的,他需要的只是附和,其他的意见对他来说都是逆耳之言,唯今之计,只有先答应他,免得他四处大闹,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然后采取拖延策略,只要拖到明天,一切就不难定夺了。遂大声道:“好,我答应你!”

  沈先楚大喜,紧紧地握住易依竹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谢市长!”

  易依竹道:“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顿了口气,征询道,“沈兄,京书记要我后天下午去省委汇报工作,你看,我们的联名书是否可以由我一并带去直接交给费省长?这样或许还可以少些波折。”

  沈先楚不知这是易依竹的缓兵之计,感激地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又握住易依竹的手摇了几下,“我这就去写报告。”说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市长,我差点被沈市长吓死了!”万贾抹了把冷汗道,“想不到沈市长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那副模样,像是要吃人!”

  易依竹笑道:“莫说是你,我都有些害怕,所以只好答应他了!”一句话出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态居然变得平和无比,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沮丧、焦虑和无奈,不由得有些奇怪地愣住了:“难道说,沈市长这么一闹,反而是自己的清醒剂?”想着,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自己一个人纠缠于压力和难题的时候,往往会越纠缠越束手无策,越纠缠越心慌意乱,而当另一个忍受不了痛苦的人来向你发牢骚发脾气的时候,不但不会给你添加压力,反而会刺激得你斗志陡起,雄心百倍,从而视艰难险阻于无物。易依竹的心理反应就是如此。

  万贾见易依竹摇头,以为他在担心杜受的事,开声问:“易市长,您是不是担心鉴定结果证明小种蝶的确是杜总的私生女?”

  “咳,确实有这种担心!”易依竹叹道,“你知道的,我跟京书记之所以决定对杜受同志进行双规,固然是因了费省长的压力,其实真正目的是为了保护他,同时麻痹一心置他于死地的居心险恶者,让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完全达到了目的,得意忘形之下露出马脚,这样方霏就可以抓住机会搜集证据,一举将他们绳之以法,但如今……咳,万一是的话,就可惜了杜受这样的人才!”说着摇了摇头,又“咳!”了一声。

  “市长,您大可放心!”万贾道,“我敢断定,杜总必定是清白的!”

  易依竹有些惊讶地看了万贾一眼,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很了解杜受同志似的!”

  “确实如此!”万贾道,“假如说江壑市只有一个为国为民的党员干部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杜总!自从他担任畅武集团副总裁以来,不知做了多少好事,可以说,江壑市四分之一的财政收入都离不开杜总的心血。因此,他招来了很多的妒忌,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得罪的都是权贵阶层。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可我从来没有看见他打击报复过什么人,也从来没有听见过他说过一句别人的坏话。任何时候看见的,都是他忙忙碌碌的身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用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易依竹若有所思,缓缓道:“但愿如你所说!”

  万贾忽然犹豫起来,欲语还休。

  易依竹瞥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万贾心想:“都到这时候了,还瞻前顾后的像男人吗?”抬头盯着易依竹的眼睛,道:“市长,对于杜总的DNA鉴定,我觉得最好能堂而皇之而又隆重地公开进行,一则已经没必要保密,二则也免得结果出来以后给人质疑鉴定结果真实性的机会!”

  说来也巧,与此同时,齐晾也在试图劝说殷士赋做同一件事。

  先前跟乌萌浩通完电话,齐晾便琢磨开了:“到诗杀人畏罪潜逃,乌萌浩肯定顾不及杜总,接下来的事情,看来只能靠自己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丝毫差错……乌萌浩说,醉酒的是穆葩而不是杜总,杜总不可能乘人之危、见色起意,一定是另有别人趁机陷害……想想也是,自己一直以来虽然昧着良心助纣为虐,但对杜总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了,以他的权势地位,如果要玩女人,随便手一招便有百十来个,何必去玩弄一个醉酒之后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女孩呢?再说,杜总要想玩弄穆葩,只要把头一点,穆葩便会自动投怀送抱,也没必要在她酒醉的时候下手。”于是心怀大定,对杜受平反昭雪的事充满了信心。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起来:“以殷士赋的为人,如果知道鉴定结果只能证明杜受的清白,势必要想方设法伪造证据,然后把真实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到那时,要想为杜总洗冤就难上加难了!怎么办呢?”

  苦思良久,终于有了主意,遂跑到殷士赋面前跟他说:“老大,有件事我想了又想,觉得有些不妥,杜小子现在既然已被双规,对他的调查、取证、鉴定,乃至处理什么的就都应该由市委、纪委来执行,本来小种蝶是杜小子和穆葩私生女的事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但经我们私底下一测试DNA,倒让人怀疑我们是早有预谋,有心陷害,如果传扬出去,全江壑市的人都会认为是我们搞的鬼,毕竟谁都知道我们是杜小子的头号敌人,这样,本来是事实的事反倒有可能弄得浑然不清,说不定因此给了杜小子可乘之机。与其这样,不如您出面跟费省长说说,让他打电话给京书记易市长,要他们公开对杜小子进行DNA鉴定。这样,只要结果一出来,任凭杜小子有通天本事,也无法改变鉴定结果。我们呢,也避免了别人的怀疑。这不是一举多得吗?哈哈!”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殷士赋虽然老奸巨猾,也丝毫看不出齐晾的真正用心,还以为齐晾一如既往地效忠于他,一切都是为他考虑,高兴得直拍齐晾的肩膀,亲昵地道:“哎哟,我的齐老弟啊,真亏了你想得这么周到,要不然还真的有可能给杜小子缓冲的机会,那时可就后悔莫及了。好,好,好呀,老哥我没有看错人,你真是当今年轻人中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以后,老大我一定大力提拔你,让你大展雄才!”

  齐晾心中窃笑,脸上却不得不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谢谢老大!”

  不过,殷士赋毕竟是殷士赋,处事的谨慎周密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稍微一想,又迟疑起来,生怕小种蝶万一不是杜受的私生女,那么公开鉴定岂不是反而错失良机?沉吟了会儿,抓起电话拨通步德斯的手机,严肃地问:“步老弟啊,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小种蝶真的是杜小子的私生女吗?”

  这一回殷士赋可真的失算了,像步德斯这种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这时他明明已经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却毫不犹豫地回答说:“真的,真的,绝对真的!”还生怕殷士赋不信,紧接着补充说,“事实已经证明——小种蝶是穆葩的女儿。那这个播种人是杜小子绝对错不了。您也知道穆葩跟杜小子的关系。再说,以穆葩的脾气和个性,除了杜小子,谁还上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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