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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风瑶月只觉一阵眩晕,双脚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地,脸色霎时变得冰冷苍白。她想大声呐喊,可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叫不出来,蓦地,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疯狂而出……

  风瑶月和绑匪的对话到诗听得清清楚楚,心想:“一定是穆葩干的!一定是她!她是为了报复风瑶月报复自己而不择手段!”忽见风瑶月软倒在地,慌忙抢上扶住她的身子,急声道:“瑶月,瑶月,你别急啊,小种蝶她一定会没事的,我知道是谁绑架了她,我一定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的!”

  风瑶月一听此言,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到诗的手:“是谁?是谁?快告诉我!”

  到诗脸色沉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穆葩!”

  风瑶月双手掩面,无声地哭泣着,手指缝隙间,不停涌出伤心的泪水。

  到诗看得心碎,咬牙切齿地道:“穆葩,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我决饶不了你!”

  风瑶月却抓住到诗的手,不停地摇着头,泪眼蒙瞹地看着到诗,那眼神哀怨而散乱,但分明是说:“不,不是穆葩,绝对不是穆葩!”

  到诗读懂了,此时此刻,他的心与风瑶月是相通的,风瑶月一丝一毫的情绪和想法他都可以感受得到。

  可是,他却无法相信。

  他疑惑地看着风瑶月。

  风瑶月自然明白到诗的意思,擦了一下眼泪,低声道:“前不久我去武汉出差,有天晚上陪客户去迪吧喝酒,喝醉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人打了毒针……如果,如果不是穆葩赶到武汉竭力相救,恐怕现在还被关在公安局里……”

  到诗大惊:“有这回事?是谁陷害你的?是谁?”

  风瑶月黯然摇头:“我不知道!”继而抬头求助地看着到诗,“到诗,你说,绑匪会伤害小种蝶吗?小种蝶她会害怕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说着,双肩不停耸动,泪水哗哗直下,泣不成声。

  到诗眼见风瑶月如此,忍不住热泪盈眶,但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将下来。他想: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撑住。他爱怜地把风瑶月揽在怀里,安慰道:“瑶月,你放心,我一定把小种蝶平安地救回来。”

  风瑶月仰脸哀怨地看着到诗,眼神里分明是问:“真的吗?你没骗我吗?”

  到诗看得真切,朗声回答:“瑶月,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的!”话虽如此,可是事情有那么简单吗?绑匪既然不是穆葩,那会是谁呢?不管是谁,既然她处心积虑绑架了小种蝶,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倘若应对过程稍有不当,小种蝶可就性命不保,那风瑶月……到诗只觉背脊发凉,头皮发麻,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他必须说到做到!他把风瑶月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揉搓着双手,一步一步地在客厅里徘徊着,大脑急速运转,寻求对策,可思前想后,也没有个万全之策。

  风瑶月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到诗,眼神里满是忧伤,可隐隐然间,却蕴含着对到诗的无比信任!为什么会这样?还有,为什么她当初会推荐到诗出任杜受的辩护律师?为什么她会这么信任到诗?又为什么她一直关心着到诗?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善良的缘故吗?这一切到目前为止还是个难解的谜。

  到诗忽地停了下来,面对着风瑶月,征询道:“瑶月,我觉得,这件事必须告诉步董。”

  “不,不行!”风瑶月一听当即摇头反对,“绝对不行!”

  到诗柔声劝道:“瑶月,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步董,毕竟他是小种蝶的父亲,绑匪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风瑶月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忽地抬头看着到诗,语出惊人地道:“他,他不是小种蝶的父亲!”

  到诗以为风瑶月说的是气话,想了想,委婉地道:“绑匪要一百万的赎金,我手头上只有七八万,你有多少?”

  风瑶月道:“只有二十万。”

  “就是啊,钱不够。”到诗道,“瑶月,我觉得,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最好还是通知步董一起来解决,不然找其他人的话恐怕会激怒绑匪,你说呢?”

  风瑶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如狂风乱卷,片刻间便积聚了万般的无奈、哀伤和忧愁,仿佛世间一切的苦难都汇聚在她的眼眸里。

  到诗感同身受,却不知如何出言安慰,迟疑半晌,握紧她冰冷的小手,轻声问:“我现在就打电话?”

  风瑶月怔怔不答。

  到诗以为风瑶月同意了,抓起电话拨着步德斯的手机号码,刚刚拨了三个数字,风瑶月忽然伸手按住电话机,低声道:“别打了!”

  到诗不解地看着风瑶月。

  风瑶月轻声道:“小种蝶是弃婴,是捡来的……”

  到诗大是意外,一时间竟傻乎乎地呆住了。

  风瑶月犹豫了会儿,继续道:“那是三年前的除夕夜,我跟他去看望他妈妈,经过廊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赶忙循声查看,发现桥头的石板上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居然有一个女婴。也许那婴儿跟我们有缘吧,一抱起她她就立即停止了哭声。他开心极了,连声欢呼说这是上帝送给他的孩子,说要收养她,发誓以后一定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他开心得连妈妈那儿也不去了,当即抱着婴儿回到了家。整个晚上,觉也不睡,一直筹划着怎样让人相信婴儿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到诗忍不住想:“怎么,难道你们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吗?”

  风瑶月似乎知道到诗在想什么,脸色忽地一阵晕红,沉默了数十秒,接着道,“我跟他结婚已经六年了,可一直都没……每次他碰到我的身子,就不行了……直到现在我,我还是……”说到这里停住了,事关隐私,不好意思说将下去。

  但到诗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脑海里一下想起了那天中午师青沉讲述的故事,原来,原来那一切真的都是真的,可恨自己一直以来还将信将疑,固执地认为步德斯是个襟怀坦荡的男子汉,真是鬼迷了心窍!忍不住痛恨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风瑶月见状慌忙抓住他的手:“到诗,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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