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127)_李锦林

一二七

　　现在，公安方面已奉命暗中监视汪大路等该集团的管理人员，防止他们逃跑。待他们的罪行进一步查证落实后，实施抓捕。有几名重要的知情人已从秀川调到外地，正派人前去调查取证。

　　这天，市公安局局长赵恒山高兴地来向包仁杰汇报工作。他说：“这下好了，没有了游怀忱他们的干扰，工作就要顺利多了。那时如果不是他们阻止，早发通缉令，黑熊就会早抓到的。”

　　“啊？”包会杰问，“黑熊抓到了？”

　　“抓到了！这几天受那个蹊跷调查组干扰，没机会来向您汇报。那家伙胆大，狡猾。前不久，他跑到广西凭祥，住了好几天，还游了友谊关。宾馆的迎宾台里藏着我们的通缉令，见了他，服务员便偷偷拿出来比对一下，觉得有些像，便报告当地派出所。那派出所有我们的协查通报，立即派人去查看。由于这时的黑熊瘦些，又蓄了胡子，他们不敢确定。宾馆登记也没有他的真实姓名，便电话告诉我们。我们立即派人赶到凭祥，他却离开了。幸好打听到他去了离凭祥不远的龙州，在龙州名胜紫霞洞的游客中将他抓获。他吹说他是玩高兴了，放松了警惕，不然谁也抓不到他。我看他那种人的人生观就是醉生梦死、胡作非为。经审讯，他承认他们保安部的许多恶行是他指使的，但他是受上面的指使。上面，汪大路往往不直接出面，多半由副总们下达指令，一些具体的作法、点子则多半是司马超的主意。”

　　“好！”包仁杰说，“这是重大收获。要对他加强审讯，查出一些罪恶黑幕。那个司马超，仍不见踪影？”

　　赵恒山说：“汪大路、司马超都是大滑头！大路集团干的许多坏事，都是汪大路的主意，但都是通过副手和基层人员去干的，他却什么也不承认，甚至说不知道，把责任推给别人。司马超是个狗头军师，尽出歪点子、坏主意，他逃得比较快。如果还在国内，一定用什么巧妙的办法潜藏着。我们又印发了一次对他的通缉令。”

　　“嗯。”包仁杰又问，“那‘11·9’案的侦查，有什么进展没有？”

　　“那也跟大路集团有关，”赵恒山说，“但那情况要复杂得多。因为那起车祸是针对您的，也就是针对纪委书记的。谁要对付纪委书呢？涉及面要比一般的刑事案件广得多。包括您那次出行的时间、路线、车型、车号、制造车祸的谋划、实施过程、相互间的串通等等等等。很可能既有党政干部，也有企业管理人员；既与秀川的大路集团有关，也跟清宁的长久公司有关。现在从被抓的人中只得到一鳞半爪的情况，下一步恐怕要从包括覃埴在内的被双规的对象中取得突破，因为他们是纪委书记的严重对立面，当然也不放松其他方面的侦查。”

　　“对，分析得有道理。”包仁杰不禁也思索着。

　　“但您要特别注意安全。”赵恒山说，“越到最后决战阶段越要注意，有的人干正事不怎么样，打击对手却有手段，而且是您意想不到的恶毒办法！我总觉得您不该住在那套房子里，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愿是错觉。”

　　“没事，放心吧。”

　　“我建议您晚上睡觉时身边搁点什么自卫的东西，要不我给您一支枪？”

　　“不用，别那么紧张，还有鲍威嘛。”

　　“反正您多注意，我们也加大侦查力度，尽快找到汪大路等人犯罪的直接证据，将汪大路、魏长久一伙人抓捕归案，消除祸根。”

　　没想到，赵恒山的预感很快应验了！

　　这天晚上，秀川市几位主要的党政领导干部宋纪桐、宇文珍、赵恒山、孙品章等相约，自带饮料和零食，到包仁杰的住处相聚，庆贺这次反腐惩恶的胜利。赵恒山带来了年皓，包仁杰叫来了秦帆，还有一位年长的平时不爱出头露面、人称“闷葫芦”的市委常委市政协主席桂庭筠。这样的聚会他也很少参加，但到包仁杰这儿来这是第二次，头回是应邀跟大伙儿一起来吃过晚饭。他今天来的目的一是高兴，一贯不把他放在眼里平时没少轻蔑他的游怀忱倒了，他也来庆贺一下。二是来为他那不争气的堂侄桂允中向大家检讨，说：“出了这样的败类，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还辱没了桂家门庭。”

　　包仁杰说：“桂允中被人拉下水是他的意志不坚定，跟你们桂家没关系，您检讨什么？”

　　秦帆也说：“他在清宁县被双规，交代彻底，我们刘书记说对他的处理可考虑从轻。”

　　桂庭筠说：“他毕竟姓桂，弄得我们桂家人不光彩。别考虑什么从轻，应跟游怀忱那些贪官一样，从严惩处！”

　　在场的人听了都笑了，说：“不能为了你桂姓的面子就不讲政策嘛，桂允中怎么能跟游怀忱比？”

　　此时他们都轻松愉快，畅谈了当前的大好形势，对未来充满期望，同时对尚未彻底解决而又必须解决的问题表示了看法和建议。他们边聊边吃吃喝喝，无所拘束，彼此亲切自然。

　　聊了好一阵子，宋纪桐忽然说：“这个祁水田，他说来的，现在还没来，可能被什么事缠住了。”说到祁水田，在座的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看法。只有包仁杰略感不安：祁水田不会有什么事吧？后来他问过，祁水田说一是身体不适，二是怕别人说搞帮派，就没去。

　　当大家散去时，赵恒山、年皓、秦帆走在最后。年皓、秦帆要帮忙把杯盘狼藉的局面收拾打扫一下，赵恒山拦住说：“别动。”又对包仁杰说，“包书记，刚才有人把空易拉罐碰到地下发出响声，我便产生灵感，晚上可把这些空易拉罐放在您这屋子里的窗台上、房门口和行走的必经道上，万一有什么人或动物偷偷进来了，一碰到易拉罐就会发出响声，可引起警觉。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有电子报警装置，眼下没有，就用这土办法应付一下，这叫有备无患，防着狗急跳墙。”

　　“嘿嘿，”包仁杰笑笑，“到底是公安局长，有与众不同的灵感。晚上把门关好了，我这房子谁进得来？千万别搞什么电子装置，那东西叫起来会扰民的。”

　　“那您可别麻痹大意，”赵恒山说，“小偷能沿着排水管爬到八楼钻进窗户行窃。您这窗户都没有防护栅栏，容易进来。再说，这套房子既有藏卡的秘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名堂，很难说。在这非常的日子里，就照我说的办吧。”

　　“好吧，有备无患。”包仁杰说。

　　第二天，赵恒山又派人收了些空易拉罐送到包仁杰的住处，嘱咐鲍威晚上将它们摆放在各个房间及厨房、厕所之间的走道上，并关好门窗，警醒着点。鲍威又与包仁杰约定：“如果夜里听到易拉罐滚响，便是情况异常，而不会是鲍威碰了它们。”包仁杰嘴上应着：“好吧！”心里却不以为然，认为没那么严重。出乎他的意料，极度的危险就发生在这天晚上。

　　包仁杰常常在晚上忙到十一二点才睡觉。作为一名新上任的纪委书记，他要了解全市的情况，要阅读大量的材料和文件，要分析、思考群众的举报和解决问题的办法，要对下一步甚至下几步的工作作出安排，还要看看当天的报纸。这次省纪委果断地双规了游怀忱等几名领导干部，秀川市惩腐除恶的工作便迈出了重要的一步。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得抓紧部署一下。然后抽身去清宁县，那里的一摊子工作和刘默闻都令他放心不下。

　　他刚睡下一会儿，便被易拉罐的滚动声惊醒，迷糊中他想，是做梦吧？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同样的响声，他便警觉了，屏息细听，不知哪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断时续。未必是老鼠进来了？门窗都关好了，人是进不来的。在黑暗中他尽力观察卧房里的一切，房门是紧闭的，并扭出锁头锁上了。但如果真有坏人来，他们开锁是不难的。不一会儿，又一阵易拉罐滚动的响声，接着是沉寂，然后听到房门上有掏锁的声音，他意识到异常情况果真发生了。

　　“谁？”他问，“是小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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