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99)_李锦林

九九

　　包仁杰钻进车里，发现盘世力不在车上，便问：“盘世力呢？”

　　葛修明说：“他刚才上了车，又下去方便去了。咦，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来？我去看看。”于是他下车和送他们上车的村主任一道去附近的厕所喊了喊，没人答应。

　　村主任走进里面看发看，没看到人。一连找了两三个厕所，没见盘世力。最后在较远的一个厕所里找到他，他正在那儿静静地抽烟，似乎在等待什么。

　　村主任说：“盘书记，你真不怕麻烦，舍近求远，跑这儿来上厕所？”

　　盘世力说：“这儿干净。”

　　葛修明一见便明白不是什么干净不干净的问题，他根本就不是上厕所，而是另有目的。那么他想干什么呢？爱动脑子的葛修明想到盘世力的一系列情况：同样干了坏事的西门贺、毛纪祥被人杀了，他还活着；乡里欠了那么多债，他若无其事地去喝酒；乡干部的工资有时发不出，他住上了小洋楼，还有那么多建筑材料；头天下午叫小岩村去拉建房材料，第二天一早就变卦了。如此等等，不是很蹊跷吗？起码说明他有手腕，而且背后有人。

　　现在，他借口上厕所跑那么远去躲着——对，就是去躲着！是为了什么呢？很明显，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回去。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呢？他想去哪儿？他身上有手机，随时可以跟外界联系。是让另外的人来接他？或者是怕跟我们一起走危险？哎呀，危险！不是他危险，而是我们危险！从小岩村回乡政府去有十多里山路，路不好，还有两处涧深林密的山沟，不可不防。

　　葛修明问村主任：“去乡政府还有另外的路吗？”

　　村主任说：“没有，就这一条路还是几个村联合起来自己修的。”于是葛修明一边叫盘世力赶快上车去，包书记、谭书记都等着他；一边打手机联系上阎学来，向阎学来说明了自己的疑虑，请他派民警到危险路段接应，申明说：“这可能是杞人忧天，但鉴于包书记近来的遭遇，不得不防万一。谢谢了！”

　　阎学来说：“放心吧，谢什么呢！”

　　葛修明坐到副驾驶座上，关照司机说：“这路不好，请你注意力集中些，能快就尽量快一点。”

　　车子颠簸厉害，走了一段路后，盘世力说：“受不了，我要吐了，停一下车。”他下车蹲在路边呕了一阵子说：“你们先走吧，我怕是走不了了，请两位书记原谅。”

　　谭礼不做声，包仁杰说：“那怎么行呢？这里没村没店，还是一起回去吧，啊？”

　　葛修明趁机拉起他扶他上车，说：“盘书记坚持一下，一起走彼此也有个照应，怎么能把你一个人落下呢？”

　　上车后，葛修明扭转身向后说：“冬天白昼短，天黑得早，要赶路。这段路不好，让各位领导受苦了，很对不起！”

　　包仁杰笑笑说：“你说什么对不起呢？是路不好嘛，这路以后得改造一下。”

　　进入一条千多公尺长的山沟。两边山高林密，葛修明高度警惕地注视着两边的山林和溪涧，怕有什么意外。小声嘱咐司机：“能快就尽量快一点。”司机点点头，紧紧握住方向盘。终于，这条山沟走完了，前面是较开阔的丘陵地带，葛修明和司机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天不早了。前面还有一条约两公里长的山沟。司机尽可能的加速前进，但路面不好，车速不可能很快，到那沟口时，已是黄昏了。进到沟里，山势更加险峻，光线更暗。司机打开车灯，紧张地关注着前方。当这条沟走了一半时，前面路上横着一辆中巴车，挡住去路。渐渐近了，只见车里没见人，司机按喇叭，示意对方让路，可是没有动静。

　　葛修明说：“赶快停车，便将车停在距那辆车约50米的地方。”按了好一阵喇叭，仍不见人，葛修明和鲍威便下车去看看，当他们走到那辆车跟前时，突然从车里车外冒出七八个黑衣、蒙面的大汉，一律将右手藏在背后，向他们围过来。很明显，他们的右手一定拿着什么凶器。

　　葛修明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对方不理，步步逼近。

　　鲍威对葛修明说：“你别理他们，快回去关照车里的人，别下来。你也上车，把车门关好，车灯关掉，快去！”

　　葛修明犹豫着：“那你——”

　　鲍威再次坚定地说：“快去！”

　　葛修明刚一转身离开，那伙人便亮出右手拿着的棒子、匕首等凶器，围住鲍威。其中一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你小子是谁我们不管，但你识相点，别自找苦吃。告诉我，你们那车上有谁？姓包的，包仁杰是不是在那车上？”

　　鲍威说：“你是谁？你有资格问我吗？我警告你们，放清醒点，赶紧把路让开！如果想闹事，没你们好果子吃！”

　　那人说：“啊嗬？口气不小哇！”接着扭头示意身旁的人，“嗯。”被示意的人用短棒子抵住鲍威的腹部，边使劲边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鲍威纹丝不动，说：“你赶紧把棒子拿开，不然对你不客气！”那人不理，身子渐渐靠近。鲍威猛一挺腹，棒子从那人手上捅出，正顶在他的胸部。他“哎哟”一声，被击退两步，跌坐在地上，双手抱胸不能动弹。

　　为首的那人发出“啊”的惊讶声，立即命令：“上！”于是六七个歹徒一齐挥着舞着棒子、匕首向鲍威打来。鲍威边躲闪边回击，三拳两脚便击倒两个。对方一见，更猛烈地攻击。鲍威也抖起神威，施展出全省散打冠军的功夫，拳脚并用，一番猛打，又击倒两个。

　　此时天完全黑下来，对方毕竟人多，鲍威免不了顾此失彼，胳膊和背部也遭到棒击。他忍住疼痛，心里发狠，更猛烈地回击。他夺过对方的一根棒子，闪电般的挥舞着，发出“呼呼”的声音，使对方不能近身。凡碰上他的棒子的，便疼得喊爹叫娘，无力再攻击了。他们渐渐疲软，无心恋战。为首的便指使其中两人说：“去，到他们车上找姓包的，利索点！”

　　当葛修明被鲍威“赶回”车上时，包仁杰问：“怎么回事？”

　　葛修明说：“这儿路窄，有辆车停在前面挡了路，小鲍在交涉。我们等会儿，都别下车。”并叫司机把车灯关掉。

　　谭礼不做声，盘世力说：“我下去看看。”

　　葛修明大声说：“你不要下去，把车门关好！”

　　不一会儿，似乎听到打斗声和断断续续的喊叫声。包仁杰想看看车外的情况，可这时山沟里已是黑影模糊，看不清什么。只见几十米开外一辆乳白色车身跟前人影晃动。又过了一会儿，不见鲍威回来，包仁杰说：“不对劲吧？那辆车是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葛修明赶紧拦住他：“包书记，您千万别下车，你们都在车上待着，关紧车门，我去看看。”

　　年轻的司机拿起一个手电筒说：“我跟你一起去。”他们下车后，关好车门，正向那边走去，对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黑影向他们匆匆移过来。

　　葛修明问：“谁？站住！”对方不理，径自走来。司机用电筒一照，是两个蒙面人。

　　葛修明便大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对方一人说：“给老子让开！”葛修明和司机坚决不让。他们左闪右闪都被挡住，便骂一句“妈的！”动手将葛修明和司机推倒在地。葛修明就势抱住一人的脚向后一拽，那人便扑跌倒了。司机的电筒光前正好有一块方砖大小的石头，他捡起来朝着另一人的后背猛地砸过去。对方“哎哟”一声也跌倒在地，同时一声枪响，那人扭头说：“老子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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