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55)_李锦林

五五

　　“我们已经找到他那辆宝马车，”赵恒山说，“是发了通缉令后的第二天，岜岬镇派出所所长报告的，我让年皓去看了看，并把车开回了。

　　“那所长说，黎钊是那天天刚亮时路过他那儿，只有黎钊一个人，说是执行特殊任务，把座车存放在他那儿，改乘别的车去省城了。于是那所长开派出所的车把他送到三十公里外的县城，从县城搭长途车走了。所长怎么也没想到黎钊是在逃跑，第二天见了通缉令后狠拍自己的脑袋，责备自己不该那么糊涂，倒是帮黎钊逃跑了。

　　从秀川城开车去岜岬镇必须经过清宁县，出清宁县境不远就是邻县的岜岬镇。黎钊是清宁县人并在清宁工作多年，那里可能有他的亲信、同伙，需要去交代什么或安排什么。不然他去省城是用不着绕道清宁县的。按他失踪的时间算，他若直接开车去省城，天亮前就到了，可他天亮时才到岜岬镇，说明他在清宁县停留过。因此，请您转告调查组，可在清宁县查查。”

　　“嗯，”包仁杰说，“是要查查。不过，他从清宁县走，除了你说的原因外，也许还有个可能——走一条别人想不到的路，以免被拦截，那岂不是一举两得？这样看来，他虽逃得急促，但在逃跑过程中是沉着冷静的。他还利用自己的身份轻易骗过了那派出所的所长。所以他有可能用假名字假证件潜逃出国，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潜藏在国内某个地方，隐姓埋名。他胆大心细，不易被人识破。我们就要不断地向全国各地发通缉令，通过各种新闻媒体广泛发布，让老百姓都知道，使他无处藏身，通缉令上也可以敦促他回来自首。如果真的已经出境了，就要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发红色通缉令，还可以做做他亲属的工作，如果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动员他回来自首，可减轻处罚嘛。你说是吧？”

　　“是的，”赵恒山说，“他的情况不一般，就要用不一般的办法。”

　　“哦，我想起来，”包仁杰说，“你刚才讲张一兵他们在酒楼喝酒，那个什么，余庆生吧？他们接到电话走了之后，张一兵就中毒了，这么巧？那个欣苑小区真的报警了？”

　　“是报警了，”赵恒山说，“也的确是巧合，但这种巧合令人生疑。第一，那个小区是大路集团的建设公司承建的，建成后他们接着搞物业管理。但业主们很不满意，楼盘质量问题多，管理又很不负责任，要炒掉他们。他们却赖着不走，多次发生纠纷，业主们便将他们告上法庭。法院判了业主胜诉，但他们仍不理，乃至发生斗殴事件，业主被打伤，几次报警，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这就是说，问题跟大路集团有关。第二，有一次业主被物业管理的保安打伤，报警后，刑警支队派人去处理，其中有张一兵。在了解情况后，张一兵当场就指出是保安人员不对，说他们赖着不走，还斗狠打人，主张刑拘打人凶手。迫于群众的强大压力，当时刑警们带走了两名保安，并进行了处罚。后来张一兵又到那里调查过物业管理的问题，这就可能造成他们记恨张一兵。这巧合令人生疑就疑在有人为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包仁杰说，“这里大有文章！那么，邀张一兵去喝酒和那小区有人闹事引起报警就是线索，一定好好查。”

　　“是，我们已做了安排。”

　　“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时间不早了，我就简单说说。”于是赵恒山讲了他去长亭县时县委书记梁惠民请他转达的两点建议：一是长亭县推荐的县长候选人王昌信，希望市委尽快考虑，研究批准。如果没有另外的意见，他们将适时召开人代会选举县长。二是关于吴金发的情况，最近又有新的发现。当长亭县委决定推荐王昌信为县长候选人时，他烦躁不安，很有情绪。当听说清宁县的吴大昌、仝全被“双规”时，他脸色发白，举止失措，很不正常。建议市纪委调查组在清宁县查查吴金发的社会关系，他和被“双规”的人有没有什么利害关联。他是清宁县人，他和吴大昌都姓吴，别的就不清楚了。

　　“这情况很重要。”包仁杰说，“还有什么？”

　　赵恒山又讲了清宁县公安局的领导问题，他举荐王仲平接替胡连升任局长，陈述利害关系说：“不然，有些案子的线索一到清宁县就断了，就查不下去了，希望调查组想想办法。他还提到钟良羽的申诉和张一兵回秀川的问题，并说“11·9”车祸案只有在查清其他相关案件后，真相才会浮出水面。

　　包仁杰赞成他的看法，说：“市委常委将尽快研究，能解决的尽快解决。张一兵回秀川的事由你视情况安排，前提是一定保障他的安全。”

　　“您放心，”赵恒山说，“您交给我了我负责。我也有个事需要您配合，我从武警总队要来了我们省的散打冠军、神枪手鲍威，他是秀川人，共产党员，就在这两天来报到。他的岗位在刑警支队，准备做年皓的副手。眼下这段时间让他跟着您，做临时保镖。他会开车，会使飞镖，跟着您最合适，您可不能不要哇。”

　　“你这不是胡闹吗？”包仁杰说，“我要什么保镖？秦帆跟了我两天，主要是工作上的需要，我正要让他别再跟着我了。你倒好，专门弄个保镖来，用得着吗？”

　　“用得着，”赵恒山说，“也是工作需要嘛，又不是专门给您做保镖，就算是调查组成员吧。我们可是有约在先的，您不可食言。”

　　“食言？帽子还不小啊，我说过要保镖吗？”

　　“您忘了您批评我考博当逃兵时，我说的两条要求？您不仅同意了，当时，还刺激我说要不要立军令状呢！”

　　包仁杰拍拍自己的前额笑笑说：“呵呵，是有这么回事，可那跟要不要保镖有什么关系呢？”

　　“有。”赵恒山说，“我那两条中的第二条说我要听市委领导的，市委领导有时也要听我的，对吧？您要带头遵守诺言。”

　　“遵守诺言是完全正确的，但我能带头用保镖吗？”

　　“是工作需要，附带做保镖，这个人包您满意，您别忘了‘11·9’车祸是冲谁来的。您要是坚决不同意，我就到常委会上告您！”赵恒山说完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回头说：“不早了，休息吧。”

　　望着赵恒山雄健的背影，包仁杰站在门口摇摇头轻声说：“这个赵恒山！”

　　听了赵恒山的汇报，包仁杰心中有数了，第二天召集纪委在家的常委开个碰头会，进一步了解一些案件的侦查进展，并通报调查组在清宁县的工作情况，其中突出了关于唐九州、姜文辉的案情及其平反昭雪的问题。参加会议的常委们都很关心，表示了强烈的义愤，一致同意给他们平反，洗清冤枉，严惩制造冤假错案的人，并处理相关的负责干部。

　　包仁杰同意大家的意见说：“可先依据事实给他们平反，但要查清冤案产生的原因和那里面很深的内幕，绝非易事，只能由浅入深一步步地来。”接着，他再次强调了纪委的督促、监督作用，说：“有案件必须查，但更重要的是预防，所以要大力开展舆论监督，尤其是新闻媒体，不可懈怠。这个请宇文书记在这方面多做工作。”

　　宇文珍说：“新闻媒体开展监督的具体工作由宣传部负责，我们多督促。已经发生过的被曝光的单位和某些人对报社、电视台的冲击、围攻，一定要尽快严肃处理，并要进一步曝光。不然，开展舆论监督就成了一句空话。”

　　“好！”

　　包仁杰说，“就交给宣传部。要他们每天登记，将监督情况定期送纪委检查。还通知公安局，谁妨碍舆论监督就治谁，把那些搞打、砸、抢的一律抓起来，按情节轻重分别予以处理，绝不能手软！一定要保证舆论监督畅通无阻！如果宣传部或公安局工作不认真不得力，就曝光宣传部、公安局。当然，媒体上的新闻报道要真实可靠，记者、编辑都要下工夫！”

　　当即，宇文珍用电话通知了宣传部和公安局负责人，传达了常委会精神。

　　为检查、督促前一段时间的和下一步的工作，包仁杰和祁水田商量，决定召开市委常委会议。

　　会前，包仁杰把赵恒山叫到办公室说：“我这头犟牛遇上你这匹犟马，认输了，你那个什么冠军就让他参加调查组吧。不过你记住，就这一回，别老想着这样的好事。今天常委会有重要工作研究，你就别搅和了，注意点影响，啊？”

　　赵恒山高兴地说：“好！有一回也是胜利嘛，哈哈！不过我不是犟马，是犟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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