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局(30)_魏剑美

三〇

　　汪大明大吃一惊，说话立马结结巴巴起来：“谁谁谁这么诬告我啊？我哪、哪有去澳门了？”

　　对方格格格地笑起来，汪大明这才听出原来是小奕！

　　他又惊喜又懊恼，说：“你搞什么鬼？是不是来滨湖了啊？”

　　“怎么？”小奕还是嘻嘻地笑，“不欢迎是吗？”

　　为了她一直都有些神情恍惚的汪大明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当即问她在哪里。小奕偏不告诉她，让他急得直跳。最后，小奕说：“你不是说要‘相约云麓下，并肩共沐月’吗？今天正好是农历的四月十五，月圆星稀，你我等晚上相约云麓山岂不更好？”

　　汪大明左哄右哄，小奕这才答应和他立即见面，地点选在云麓山脚下的“听雨轩”茶馆。汪大明给家里打个电话，慌称要接待文化部的领导，然后关了机急急忙忙往茶馆赶。刚到茶馆门口，接待小姐就告诉他，有个姓庄的小姐在“云海”包厢等他。

　　汪大明推门进去，却空无一人，正在迟疑间，眼睛已经被一双温软的小手蒙住。他心里一喜，猛然反过身来将她紧紧抱住，不由分说地亲吻起来。

　　一场如饥似渴的狂吻之后，两人这才有时间彼此端详。小奕抚摸着汪大明的脸颊，不无怜爱地说：“你瘦多了！”

　　汪大明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日子来勾心斗角确实耗了他不少精神，但姚冰似乎从没如此这般地对他表示过怜爱。他于是用更加热烈的拥抱来回报小奕，几个月不见，她看上去比先前更漂亮，也更妩媚了。

　　两人相拥着在窗前坐下，汪大明这才注意到桌上那本诗集，打开的那页正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的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汪大明痴痴地笑：“就是这首诗才让你下决心的吧？”

　　小奕很认真地点点头，说：“文字确实有某种奇特的力量，就像你给我发的那些短信，也许在你是不经意的的话语，但却可以让我整夜失眠。你不许笑我，要知道女人就是这样任性的。”

　　汪大明凑过去吸吮她唇角那颗似乎正在跳动的美人痣，嘴里喃喃地说：“你这傻瓜事先应该给我一个电话啊，要是我正好出差或者下乡了呢？”

　　“我特意不打电话，就是要试试你我的缘分，如果你碰巧不在那肯定是上帝的安排，我也就死了这条心……”

　　汪大明虽说已经娶妻生子，也见过不少打情骂俏的场面，但却从没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这样情痴意狂，当下也就将妻儿抛在一边，只管和小奕浓情蜜意起来。

　　那一夜，他们相拥在宾馆的窗前看了半夜的圆月。

　　一番激烈的云雨之后，搂着小奕躺在宾馆的席梦思上，汪大明忍不住说：“你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就不怕我是个骗子吗？”

　　小奕格格地笑，说：“你本来就是个大骗子，还什么作家了，书商了，其实就是一个政府部门的小官僚！”

　　汪大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小官僚？”

　　“这还不清楚，我一说纪委你声音都发抖了！”小奕模仿着汪大明接电话时候的语气，“谁谁谁这么诬告我啊？我哪、哪有去澳门了？”

　　汪大明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说：“那也不见得我就是什么小官僚，说不定我很快就做大官僚了呢！”这么说的时候，汪大明心中真还动了一下：他妈的，是该逼着陈伟阳让自己再上一个台阶才是。这正处级虽说可以换得东山市政府的一张免费机票，而且也不用再受那个金牙主任的冷落，但这个级别的干部在省城少说也可以挤满火车站的大广场。有个笑话说，在滨湖市随便哪个角落放个屁，都可以熏着两个正处级别五个副处级别的鼻子，还有一个鼻子需要参照副处级待遇执行。

　　“切！”小奕不客气地揭穿了汪大明，“就你赌钱时几个小钱还藏着掖着的样子还大官僚呢，人家内地的阿爷哪个不财大气粗！”

　　这一下汪大明没话说了，只好另外找个话题岔开。

　　十

　　严龙生将一个鼓囊囊的大信封甩在汪大明的桌子上：“老同学，这个事情就全靠你来摆平了！”

　　汪大明很有些为难：“你们铁路系统我并不熟悉啊。”

　　“什么这个系统那个系统的，还不都是共产党的天下！”严龙生有些急了，“他妈的，一个狗屁小所长还多少人在瞄着，巴不得老子出事。你老同学不帮衬我，我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严龙生他们所里抓了一个惯偷，红鼻子和“老麻子”几个见没搜出什么油水来，便给了他一顿拳脚，然后出去喝酒了，谁知道那家伙到半夜里居然一命呜呼。这下麻烦大了，铁路检察院过问起来，红鼻子和“老麻子”被收审，严龙生负有领导责任也被停职检查。那些早就瞄准所长位子的人于是纷纷出动，严龙生眼看形势不妙，立马提了10万元来省城找汪大明。

　　汪大明犹豫了很久，吃不准该不该趟这滩浑水。此前岳丈在位时，虽然也有人想从他这里打开缺口谋个一官半职，但他总是客气而坚决地拒绝。眼下是老朋友来找，原则性的话自然说不出口，然而也自知关系有限。虽然还有个郭天宝可以动用，但那是为自己留着的关系，用一次便少了一次。

　　见汪大明这副神色，严龙生便掏出另外一个信封往他抽屉里塞：“大明，我知道你做个处长多少也要应酬的。”

　　汪大明抓起信封丢在严龙生身上：“帮兄弟做事还来这个，你他妈的也太不把我汪大明当人看了吧！”

　　严龙生呵呵地陪着笑：“那是那是，我是怕你活动起来要花钱啊！”

　　汪大明只得给郭天宝打电话，正好郭天宝在附近的“紫玫瑰”中西餐厅吃饭，两人便赶了过去。只见一个老板模样的大胖子正在殷勤地给郭天宝倒红酒，郭天宝则显得正经而矜持。汪大明一进去就说：“不好意思，打扰二位！”

　　胖子立马点头哈腰地过来递名片：“哪里哪里，认识汪处长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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