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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〇


  焦克礼又跟喜老头和焦淑红低声交换了意见,他们觉着,对弯弯绕斗争了,把他的错处也抖落出来了,对大伙儿也教育了,这个会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想开一个会就能让这个顽固的富裕中农真正低头认错也不可能;就决定这个会暂时结束,可是不封门儿,让他回去好好检讨,等听听支部的意见再走下一步。

  新队长站起来,大声地喊着,可是怎么也不能把人们的吵嚷、议论的声音压住,只好等一等了。

  过了好大一阵儿,提意见的声音和议论的声音忽然停止了。

  原来,马翠清把饲养员马老四找来了。他说他有个意见要提。

  老饲养员平日在人多的场面是不大讲话的,大伙儿停住声音,表示一点“优待”的意思。

  弯弯绕不由得浑身冒凉汗,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妙的事儿落在自己的头上。

  马老四走过来问:“我说队长,咱们这个会算是开始了?”

  焦克礼说:“就算开始了,您对同利大伯有什么意见,提吧,多提是对他的帮助。”

  马老四一边在人头里边寻找着,一边问:“咱们会场上还缺个人吧?”

  焦克礼问。“缺谁呀?”

  马老四说:“连升好象没有来。”

  焦克礼朝外喊:“马连升来了没有哇?”

  把门虎在窗户外边连忙搭腔:“来了。”

  焦克礼说:“我找的是大哥,不是大嫂子。”

  把门虎一边朝门口挤,一边说:“他肚子疼,请个假,有啥事儿跟我说吧。”

  焦克礼问:“你能代表他吗?”

  把门虎已经到了门口:“能!”

  马老四说、“那你就进来吧。”说着,又看看大伙儿,“这会儿,我要插一杠子,提一点题外的话。队长你说行不行呢?”

  焦克礼说:“咱们是自由讨论,您就说吧。”

  马老四说:“我得给连升两口子提点意见。”

  会场上又“嗡嗡”起来了。

  焦克礼站起来喊:“同志们,全静一静,听老饲养员发表意见。”

  马老四等到人们静下来之后,接着说:“远的咱们就不用这会儿一古脑全说了,说说晌午头的一件事儿吧。他家使碾子,明明规定半晌午就得卸,可是晌午都偏了,他们还不卸,还乱打怀着驹子的马!”

  旁边有人说:“这还不是常有的事儿。”

  另一个人说:“在他身上这是小事一宗。”

  马老四说:“不是小事儿,我看不是小事儿。冷眼一看象是一件小事儿,细一琢磨,是大事儿。我让他卸,他倒是痛快地卸了……”

  旁边有人又插了一句:“这一回还可以。”

  另一个人说:“心里准得窝着火。”

  马老四说:“就是呀!后边还拖着一个尾巴——说农业社使牲口都没有自由……”

  “嗨,还要有往死里使的自由,乱打牲口的自由呀!”

  “真是偏心人想偏心事儿!”

  马老四说:“还说我们农业社抢了他的牲口……”

  “什么,农业社抢——他的牲口?”

  “大伙的牲口都入社了,都是集体的,也有他一份,怎么叫抢呢?”

  “不行,得把他找来说清楚!”

  “找去!”

  把门虎连忙朝里挤着说:“别找他啦,这些事儿全是我办的,这些话全是我说的。”

  “话也是你说的,你倒会包办代替!”

  “你的嘴长到他身上了!”

  马老四说:“还有邪的哪!出了碾棚,跟富农马斋一嘀咭。拦住支书说我们贫农欺负中农,说我们把团结中农的政策当擦屁股纸撕了……”

  这一回,人们又愤怒起来了:

  “谁欺负你们了?是你们欺负集体,还是集体欺负你们?你当着大伙儿说清楚!”

  “专心破坏团结的是你们!你们把自己办的事儿全都摆出来见见天日!”

  “你们专爱听富农的挑拨,跟大伙儿唱对台戏!”

  “把马斋找来!”

  “找马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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