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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八 黑月亮

  陈言不在的这段时问里,朱小北和果青的关系却迈出了一大步。朱小北已经感觉离不开果青了,那种难舍难分的感情使她痛苦。

  她几次到果青租的房子去,在那里和他做爱。她没有想到自己是个如此放荡的女人,为了那种通电般的喜极而泣的高潮,没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果青也变得让人认不出,那么凶狠、霸道,朱小北激动地感到自己被他一次次地占有、蹂躏,无比地陶醉。

  她不由自主地喊,哦,哦,我是你的你的你的……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离婚!

  “你离吗?”果青勒得她的肋骨咯咯直响:“你不离我就杀了你。”

  “那我就吃了你。”

  他们嘶嘶地叫着,脸兴奋得变了形。时间从来没有过得这样快。转眼之间就到了陈言回来的日子。朱小北忧郁得要命,简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陈言回来后的第三天,出版社公布了分房方案的第一榜,陈言是个一居室。他立刻给朱小北单位打了电话,可单位的同事说她没来上班。陈言的心一沉。

  其实陈言回家后就有所感觉,觉得朱小北变了,人发蔫儿了,总在愣神儿似的,这使他觉得自己一直被欺骗,必须和朱小北严肃地谈谈了。

  朱小北下班回来陈言问她今天干什么了,她说买月饼去了,快过中秋节了嘛。陈言犹豫了一下,把一居室的消息告诉她,只见她眼睛亮了一下,亮光很快熄灭:“是吗,那太好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没说别的。

  晚上陈言画出一张一居室房间的平面图,给朱小北看,他想把门厅当客厅,把厨房的门改一个位置,脑子里有很多很多想法。朱小北默默地看着图,微笑地点着头,陈言觉得她并没有听他说话。

  “你想什么呢?”他问。

  “我吗,”她顿了一下,“我想要是有两间就好了,一间太小了。”

  “嗨,以后有了孩子再说吧。”

  朱小北出神地一笑:“孩子,是啊,孩子。”

  她温和的态度让陈言不安。上床后陈言在黑暗中和朱小北做爱,然后从身后搂着她,想象着他们怎么躺在自己的新家里。

  “你困了吗?”他问她。

  朱小北没出声。陈言默默地抱着她不动:“小北,你还爱我吗?”

  她也不动。

  “你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

  “爱。”这一声“爱”就像是一声叹息那样。

  陈言抬起手打开灯,朱小北慢慢翻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果青见面了?”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

  朱小北眼睁睁地看着陈言,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陈言感到心咚咚咚跳得厉害,不知该说什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朱小北当然和果青见过面。说到底见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朱小北的平静。天哪,陈言真的有点害怕了。

  经过清洁工两天的扫除,活动中心的窗子擦得透亮透亮,阳光把屋子照得明晃晃的,四下里耀眼极了。一盒盒装潢漂亮的月饼把门口的那张大桌子堆得满满当当,满屋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这些当年的领导干部可不是拿了月饼就完事,人人都要问朱小北一些问题,月饼是哪儿出的,什么厂家,质量和价格如何,好像要考察工作似的。朱小北答不上来,就推到小胡身上,说是他去买的。小胡一进屋就得回答许多人的问题,他告诉他们这是正经的杏花楼的月饼。

  郑局长用手点着小胡的鼻子尖:“你个小胡,想蒙我哇!杏花楼在上海,你去上海买的不成?”

  小胡干脆拉下脸:“人家美国的麦当劳有分号,咱们中国的杏花楼也有分号。”这下他招来了众多人的围攻,骂他滑头,搞假冒伪劣。有人当即打开盒子检验,品尝之后觉得味道还不错,原来是广东月饼。

  隔壁的会议室里要举行一个中秋茶话会。朱小北发完月饼又忙着沏茶倒水,不少人到了该吃药的时候,需要凉开水,有人又嫌凉开水太凉,要温乎的,后来朱小北也弄不清谁要凉水谁要温水了,结果他们自己也把吃药的事忘了,都在专心谈着投机的话。也有的老头儿满脸不痛快地溜达来溜达去,朱小北就问他们需要什么,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主动和他们说话,老头们就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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