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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山本一木大佐无法像他的同学们一样晋升将官,他研究的课题太偏了。但他从来不后悔,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个广阔的活动舞台,他的美国、英国和德国的同行们已经在欧洲战、北非战、太平洋战场上大显身手了,大日本皇军的特种作战史岂能是空白呢?特工队员都是从各部队精选出来的。必须通过多种严格的考核,淘汰率极高。在柏林的特种兵学校里,那个一贯看不起东方人的日耳曼教官霍曼上校,曾惊讶地发现,这批来自日本列岛的学员具有极丰富的实战经验,这绝不是课堂上能学到的。学员们骄傲地告诉上校,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另外,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起日本军队就没有停止过作战,那时希特勒先生还没把德国的事料理好呢。

  山本一木看不起那些老朽的、头脑僵化的负责军械生产的官员们。看看他们给日本陆军装备了些什么武器,五发装弹的三八式步枪,每发射一发子弹还要动手拉枪栓退弹壳,轻机枪每个小队才一挺,火力太差了。军械官员们的理论是,日本是个资源贫乏的国家,如装备自动火器将会加大作战成本,以单兵携带的弹药基数150发计算,用于单发射击的步枪也许能支持一天的作战,而用于连发的冲锋枪也许一个小时都顶不下来。如果只给一百万陆军装备冲锋枪,那么以现有的资源、生产力、运输能力及后勤保障系统要扩大十倍,这样的高成本战争,不是日本所能承受的。

  山本一木则执相反观点,他认为日本资源贫乏是客观事实,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就没有必要进行这场战争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起,中国东北三省已成为日本的资源供给及军火生产的主要基地,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和上海的八·一三事变后,中国大部分国土及资源已落入日本之手。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资源丰富的东南亚国家也被日军占领。那么如此广大的占领区,如此丰富的资源及廉价劳动力,那些老朽们再说什么资源贫乏就有些居心叵测了,为什么不及时调整军火生产,拿出更好的武器装备部队?须知此时的欧洲战场上,各主要交战国的单兵武器都是以自动火器为主,就别提重武器的火力了,一支军队的强大主要应体现在火力的强大。

  山本一木永远也忘不了1939年他亲身参加的在中蒙边界地区爆发的诺门坎战役,那是一场以钢铁、大工业生产和意志、血肉之躯的较量。当时的苏军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朱可夫将军集中了四个坦克旅,三,百架飞机和二百五十门大炮,骄横的日本陆军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现代化战争了,天上机群呼啸,地上大炮怒吼,航空炸弹和大口径炮弹把日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火力打击的密集度是日本军人前所未见的。在无遮无拦的大戈壁深处,在十几公里的宽正面上,飞扬的尘土席卷大地,上千辆T34型苏联坦克铺天盖地而来,坦克的履带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日本士兵的精神和肉体,把日本帝国狂妄的北进野心埋葬在风沙茫茫的蒙古大戈壁,是役,日军阵亡五万余人,苏军伤亡则不到三干人。

  诺门坎,一个恶魔般的名字,它像烙印一般给山本一木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惨痛回忆。

  身为现实主义者的山本一木虽自知人微言轻,无法改变日本陆军的装备,但用先进武器装备这支小小的,不足百人的特种部队的权力还是有的。特工队队员每人装备一枝德制希卖司MP38型冲锋枪,一枝德制20发装驳壳枪,每个战斗小组10人,装备两挺轻机枪,单兵火力是令人满意的。

  对于此次行动,山本一木大佐很不以为然,他认为莜冢义男中将有些意气用事,虽然八路军在整个那军中属作战力较强的部队,但在他眼里,这支没见过世面的、由农民组成的军队简直不算军队。穿的破破烂烂像叫花子,一到冬天就犯愁,他们的政府连身棉军装都不发,能有一枝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就算一流装备了,大部分士兵还使用着19世纪末清廷大臣张之洞创建的汉阳兵工厂的产品汉阳造,这种步枪的准确度极差,卡壳是常事。就算使用如此低劣的武器,弹药还极度缺乏,每个士兵还合不上五发子弹。这样的军队敢和皇军作战,简直开玩笑。最令山本一木愤怒的是,莜冢义男中将竞命令他的精锐特工队,长途奔袭攻击这支叫花子部队的一个小小的团级指挥部,这简直是对山本一木的侮辱。按他的设想,这支特种部队应该去重庆偷袭蒋介石的官邱,把那个光头的委员长抓来,或者乘潜艇秘密在夏威夷登陆,抓麦克阿瑟那个老混蛋,最次也要干掉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莜冢君太感情用事了,就算这个李云龙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不过也就是闹过几次县城,伏击个运输队,这样的小人物充其量是个山大王,还值得特种部队长途奔袭?这不是太给他脸了吗?不满归不满,命令当然还是要执行的。土包子李云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了大人物了,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长途奔袭而来,竟是为了他,这简直是总统级的待遇。至少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才能享有的殊荣。

  补充:这章在叙述中有一处明显的错误:诺门坎战役是1939年6~9月,苏联的T-34坦克是1940年1月才第一次成批出厂的,至卫国战争开始时也不过生产了多辆。T-34原型车T-32是1939年研制出来的,并参加诺门坎战役进行实战检验,但数量很少,所以不可能有上千辆T-34参加此役。

  第五章

  李云龙哪里知道他头上正悬着一把利剑,马上就要劈下来了。他正惦记着娶媳妇呢。战争期间结婚是没什么手续要办的,有个证婚人就算认可了,两人铺盖合到一起就是夫妻。早在两年前,独立团的部队就分散行动了,方圆几百里,这一个连,那一个排,各干各的,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召集干部到赵家峪开一次会。野狼峪伏击战时集结了一个营兵力,是自独立团分兵后最大的一次集结。团部所在地赵家峪村只有一个警卫排,还有的就是团部的参谋、勤杂人员。

  刚驻进村时,赵刚和团部的保卫干事朱子明曾把这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子的常住人口过了遍筛子,似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可赵刚万没想到,这个保卫干事朱子明就是潜伏在独立团内部的间谍。他当间谍的经过很普通,决无惊险之处。在1940年的一次反扫荡中,他单独执行任务时被俘,审讯时没抽几鞭子就扛不住了,于是叛变投敌,被日军情报部门发展为情报员。他回到部队时没人察觉,因为他从被俘、叛变、接受任务总共用了十几个小时。其实日军情报部门当时发展他卧底只是例行公事,根本没重视他,随着李云龙的独立团在晋西北名声越来越响,朱子明的身价也越来越见长,最后简直成了香悖悖,只不过部队集体行动时多,朱子明很难找到机会送出情报,要不然,十个李云龙也让人砍了脑袋。婚礼闹哄哄地在团部举行,没什么仪式,炊事员老王用脸盆装了一盆熬菜,白菜萝L和罐头红烧牛肉婉在一起,香喷喷的惹人流口水。大家很久没见油腥了,都馋得要命,都觉得赵刚的开场白是废话,娶媳妇嘛,不过是一男一女能合法地睡在一个炕上,用一顿饭堵住大伙的嘴,省得有些人心里不平衡说三道四,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赵刚说了几句,也觉得是废话,便端起酒盅说:大家都端起来,第一杯酒敬给新婚夫妇,祝他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干了。大家一饮而尽,赵刚突然生出感慨:老李呀,你该知足了,人家秀芹姑娘不嫌咱八路军穷,嫁给你这穷光蛋,你上辈子算是烧了高香,你有什么?要钱没钱,要长相也不怎么样,除了脑袋大点,简直就没什么特色。大家哄笑起来,秀芹羞涩地低头不语,李云龙大大咧咧地说:就是因为咱这脑袋大,她才看上咱,是不是?秀芹。再说啦,她不嫁我嫁谁,想嫁地主老财也没机会呀。秀芹在哄笑中狠狠捶了李云龙一拳。

  赵刚说:这第二杯酒,我要代表全团向秀芹同志道歉,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我们全团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哪个新娘子没件花衣服?今天我翻遍了所有人的随身物品,心说谁有块像样的包袱皮也好,真可惜,我什么也没找到,真委屈你了,独立团先欠着你的情,等打败了鬼子,我们用彩绸扎起八抬大轿再给你补一次。大家都沉默了,秀芹含着眼泪感动地说:政委,看你说的,俺从小没爹没娘卖给人当童养媳,就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今天。全团同志都是俺的亲人,俺生是独立团的人,死是独立团的鬼,俺还有啥不知足的?赵刚接着说:第三杯酒,还是敬给秀芹嫂子,我代表全团向嫂子提点希望,咱独立团要壮大,缺人呀,要是秀芹嫂子能给老李生十个八个儿子,咱独立团就能多编出一个班来,当然,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还得看老李有没有这个本事。李云龙在哄笑中站起来向大家拱拱手:这应该没问题,请大家看行动。平时泼辣的秀芹此时羞得差点儿钻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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