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短篇小说选 > 传闻胡其明玩女人 李正贵 一个平常人的事,因为传闻顿然美丽起来。 胡其明玩女人。 宁志祥在向班主任桂老师报告这事时,我正好在旁边。 “在围墙外边的麦草垛边,我看见他裤子褪到脚脖子,面对面地搂个女人。那 女人裤子扔在麦草上,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做体操。” 当时,桂老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课,听宁志祥说到这,突然停下来问: “体操?什么体操?” “就是就是……”刚才还讲得声色并茂的宁志祥被桂老师一问,反倒口急,一 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 “噢,你说男女关系。”桂老师忽然有所悟,说。 “对,男女关系。” 那时我们所在的学校是一所乡村中学,坐落在柳镇边。几排红砖瓦房被一米多 高的围墙一圈就是。围墙外是麦场,堆着一垛垛灰蘑菇般的陈年麦草;再往远处看, 便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子。到了我们上高三时,由于农村孩子上学大都迟,所以 几乎都是二十两边站的人了。记得高三下学期刚开学,因为课程比较紧,我和胡其 明、宁志祥等几个家离学校比较远的学生,便搬到学校来住,在一位长期住校的老 师家里搭伙吃饭。 直到现在,我也记不起来我当时因为什么去了办公室,并且正好听到宁志祥在 打胡其明的小报告。听宁志祥一说,我心里就有谱,这次胡其明非弄个开除学籍不 可,他这可不是头一回了。上学期有一次和镇上理发店的蔡白玉,事后因为少给人 家五元钱,过了半个月人家竟讨到学校来,弄得满校风雨、师生皆知。本来学校要 开除他,没想他恶人先告状,找了桂老师又找老校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 是受骗者。他说自己去理发,蔡白玉见店里没人,就搂着他的头向她怀里揉,他不 干,她就变脸。变脸就变脸呗,当时也没怎么着,谁知过了十多天,她才来整他。 真是歹毒女人心哪!直说得声泪俱下,让老校长改变主意,让他写份保证书完事。 其实谁都明白,校长放了胡其明一马。 宁志祥说完,桂老师想了想问:“你看清楚没有?” “绝对错不了。”宁志祥说,“当时月光十分标致。” 桂老师点点头。 宁志祥接着又说:“那女的屁股好白!” 这下,本来就一直沉着脸的桂老师更加严肃,对宁志祥说:“上课去!” 宁志祥也自知漏嘴,脸一红,跑了。 上午上课,因为胡其明还蒙在鼓里,自然若无其事。看桂老师,却也像没事一 般声色不露。只有宁志祥反倒如坐针毡,一会儿瞅瞅桂老师一会儿又转过脸瞅瞅胡 其明。我想,这事桂老师也许不会给捅出去,怎么说也是跟了自己两三年的学生, 能没一点感情吗?况且又临近高考,这事弄出来,谁也不会多美气。 中午吃过饭,我见教室没人,就问宁志祥为什么要打胡其明的报告。 宁志祥似乎也有些后悔不该,嘟哝着说:“谁让他前天夜里睡觉被子不许我盖, 害得我昨天夜里还在拉肚子,要不也不会被我昨夜起来撞见。” 我说:“我说你他妈挺损的。” 宁志祥就低下脸不看我。过了一会,他忽然咧着嘴和我说:“对了,那女的是 蔡白玉,她妈的屁股真像白玉!” “白玉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去搞。” 宁志祥又说:“骗你是孬熊。” 到了下午最后节课,桂老师正在朗读范文,校长走来把桂老师叫到教室外,不 知小声说些什么,就进来把胡其明叫走了。当桂老师再重新朗读范文之前,我发现 他狠狠地瞧了宁志祥一眼,后来读范文的声音就没有刚才那么有力。过一会,一位 其他班的老师匆匆跑来,神色异常地喊桂老师快去办公室一趟。桂老师一听,就放 下手中课本,说声“自习”便急步离去…… 桂老师重新回到教室时,放学铃已经响了,我看见他在收拾东西时满头大汗。 等到学生走得只剩下我和宁志祥时,桂老师问宁志祥:“你什么时候和校长讲的?” 宁志祥一听,连忙分辩:“没有哇没有。” 桂老师盯着宁志祥的眼问:“真的?” 宁志祥更急了,说:“没有,真的没有!” 桂老师便转过身,自言自语说:“难道还有别人看见?” 后来,我们才知道,在老校长逼问胡其明时,胡其明依然连呼冤枉自己是无辜 的绝没有的事,肯定是谁在陷害。 校长问:“谁陷害你有什么好处?” 谁知胡其明一听,竟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狗用的“三步倒”一下丢进嘴里,幸 亏当时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身手快,按的按、抠的抠,活生生把那粒圆药丸从胡其明 的嗓眼里挤出来,又拖着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听说,老校长吓得都快瘫在椅子里。 不用说,胡其明学是不能上了。他是在一个黑月夜来拿的书包。那夜,都十一 点多钟,胡其明、我、宁志祥三人翻墙出去,到镇上柳月饭店,由我和宁志祥凑钱 请胡其明。那一夜,我们都第一次喝酒;那一夜,回到学校,宁志祥醉梦中总是说 :我没有;那一夜,胡其明拎着书包走在黑夜里。 以后,关于胡其明,我们几乎没有见面,只能风言风语地听到些有关他的传闻。 又过了两三个月,由于高考临近,整天钻在书堆里,两个脑袋都忙不过来,哪 还有时间分心。渐渐地,在我们中间就很少有人提起胡其明。 直到高考结束,宁志祥考上省大,我虽然只考入区师院,大家忧乐参半的时候, 于是不约而同地想起胡其明。其实,要说胡其明的成绩,总是在宁志祥和我之上, 脑瓜也特活,要不怎么上学时就能玩女人?换了我,还不知从哪下手呢。 就在我们准备进入新学校时,柳镇发生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老校长因为嫖 女人被派出所抓去。 被嫖者:蔡白玉。 传闻: 胡其明去了北京一个叫大兴的郊县。 我们毕业那年,正是外流打工的高潮,所以胡其明这个心比天高的家伙就很自 然地卷上行李和别人一块去了大兴。 胡其明到了大兴,在一家菜地上班。刚开始,他信心十足,认为自己孬好也是 个有点“墨水”的人,踏踏实实地学些种菜技术,以后回来,也自己搞个菜场,还 能愁吃愁穿?要说胡其明这么想,路算走对了。可,可是胡其明此人我知道,一直 都是把自己的未来想象得非常美好,从来不估计也不去仔细考虑前途会有多少坎坷 的人。似乎我在十岁背诵古诗时,我大哥就反复给我讲解命途多舛这个词,但是胡 其明没有大哥抑或大姐,他又不爱想这些,换句话说胡其明是个不太实际的人。 果然,在菜地干了一年,胡其明的心情便开始浮躁起来。当时菜地每月只能给 工人发300 元工资,他总觉得自己不止这个价,他要去寻找更高的目标。 胡其明又从大兴把行李卷了回来。 传闻: 宁志祥在省大读了一年多书时,因为患了肝炎,所以只好休学在家,恰好胡其 明那时刚从大兴回来不久,两人常常你来我往玩在一起(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胡其明 从未想过宁志祥曾告过他的状的前提下)。两人在一起,便说到以后做什么的问题。 年轻人很多都是这样,干久了想闲,闲着闲着又觉得闷得慌,就想找点事做。胡其 明其人同是如此。 宁志祥有个表姐在银行工作,有一天来宁志祥家串门,正好胡其明也在,便互 相介绍,很快,两人便厮熟。有一次话又说到找点什么事做时,宁表姐就说要干就 往大处干,自己做东,也免得给别人使唤。比如,现在农村正天翻地覆的变化,以 前大伙的茅草土坯房肯定要换成砖瓦房。所以,据说,在今后十年内,在农村办砖 厂,绝对赔不上,实赚。 这一次,宁志祥也说不错,胡其明就来了兴致。 胡其明说:“那也得要钱,没资本怎么干?” 宁表姐一拍胸膛,说:“想干,没问题,资金包在我身上,三万五万都行。” 胡其明话头一转,问宁表姐:“你今年多大啦?” 宁表姐说:“没狗大,二十二岁。” 宁志祥也在一边鼓励说今后有时间有什么点子,绝对给胡其明使。 好,说干就干,不懂钱上。 这世界算起来还真数时间快。不足半月,胡其明的这家私营砖厂一切准备就绪。 胡其明、宁表姐和宁志祥三人一碰头,议定好上马的日子。 宁表姐说:“要不要搞得热火一点?” 胡其明说:“搞得太火,万一以后砸了,不好收场,干脆简单些。” 宁志祥说也有道理。 宁表姐又接上说:“再简单,有些人是少不掉的要请。比如村长、乡税务所长、 主任、土地办主任;还有派出所长,是千万省不掉的。” 宁志祥说:“要说村长、税务所、土地办这帮人请一回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人 家拿棒槌顶咱脑门的人,可这派出所的人请有什么用,咱们又不犯法?” 宁表姐说:“这你就外行啦,我们以后人手不足,不可能面面都能照看过来, 万一丢个东被人偷了个西的,或者工人蛮搅,拉上派出所总是个靠吧?” 胡其明说:“可是真的,只是这村长、土地办本来就是吃虎队,一请准到,可 派出所、税务所的人就很难说,我也不熟。” 宁表姐:“这个没关系,税务所所长姓吴,主任姓单,因为平时业务和银行有 联系,经常碰面,我去说说,应该没问题。至于派出所的祝所长,我想这么着,明 天咱们先买两条烟送去,跟人家讲一下,谅他一个派出所长有多大的官,能说不通?” 胡其明说:“也行。只是这些天办砖厂不办砖厂,宁表姐倒是操了不少心,人 帮忙钱也帮忙。” 宁表姐却一板脸说:“咱其它不说,只是丑话说在前头,钱,倒是一个子儿都 不能少,还有利息,砖厂办亏了拿头也得还。至于人帮忙,到时发了别忘了宁表姐 就是。” 胡其明说:“中。” 宁志祥这时插话说:“胡其明你可不能有非分之想啊。” 胡其明脸顿时有些红,说:“打死我也不敢。” 宁表姐开始没明白,等想起来了,就拿拳头捶宁志祥,一时脸上也挂不住。 于是,三人又说笑一回,天色不早,宁表姐说要回去,胡其明提出去送一送, 宁表姐说:“不用不用,今天这事就这么定,想送,来日方长。” 就散了。 第二天,胡其明和宁表姐在柳镇碰面,买了两条烟,觉得礼太轻,又买两瓶酒 提着。到派出所祝所长家一敲门,正好祝所长刚吃过早饭,看着提东西的两个年轻 人,便笑容可掬的把人让进屋。两人一看祝所长兴致挺高,宁表姐就先说:“祝所 长真是好官。刚来时我们都有点怵,害怕祝所长你不肯见我们呢,没想这么顺利, 可真是大官好见,小人难求。” 祝所长一听,反倒收起了笑容,说:“现在什么年代,共产党都领导天下几十 年了,你们以为还是旧社会?见个当官的比登天还难。当然,我也不算什么官,一 个公仆,办事员而已嘛。” 胡其明说:“哪里,祝所长太谦虚吧。” 祝所长脸上又开始挂上笑容,说:“当官还能谦虚?再说,脱离民众,脱离基 层,以为做点小官就不得了,这也不是我的一贯作风。” 当然,胡其明和宁表姐此时只能拣好听的说。聊一会儿,话就进入正题,胡其 明把事情前后一说,祝所长拍拍脑门想想,说:“你可别说,要是今天我还真没时 间,好在还有两天,那时我有空,一定去。” 宁表姐说:“祝所长日理万机,很是劳苦。其实,工作是大家的,身体可是自 己的,我劝祝所长还是多多偷闲,养心怡性。” 祝所长说:“这孩子真会说话,只是我哪敢!” 于是,大家都笑。 这时,胡其明看见祝所长家墙上挂着鱼竿什么的,就说:“有时间,祝所长可 以到我们家去钓鱼,我家有一亩地水塘,鱼特肥。” 祝所长就说:“你可别说,现在捕鱼的太多,要想钓个鱼,还真是个难。既然 你家有鱼塘,我可先谢谢,以后只要你别讨厌就是。” 宁表姐说:“怕还请不到呢。” 话说到这么个分上,都客客气气热热亲亲地,祝所长就问胡其明什么文化程度, 以前都干过什么,胡其明就一一如实回答。祝所长听了后便连说前途无量前途无量, 随即话锋一转,问胡其明:“愿不愿再干个什么的?” 这一问,两人都有些懵,不知怎么回答,祝所长一笑,说:“是这样的,柳镇 是一个大镇,地宽人稠,单靠派出所的四五个人,有时难免顾头顾不了尾。所以, 镇派出所决定下设一个机构——柳镇治安联防队。准备从社会青年中招聘四名觉悟 高、责任心强的高中毕业生,以配合派出所的工作。正好,胡其明你还是够条件的。” 两人一听,心里自然高兴,都说真应该好好谢谢祝所长。 祝所长就从包里拿出一份表格,让胡其明填。 事情就这么简单。 表填好,祝所长先看一遍,认为不错。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祝所长就拿眼看 墙上的钟,两个人知道该走人了,便起身,祝所长口里说再坐一下身子却从沙发上 起来,做出送客的姿态。 临出门,胡其明说:“祝所长到时请你务必光临!” 祝所长点点头。 宁表姐想了想说:“要不,到时让胡其明再来接你?” 祝所长连连摆手:“没必要没必要。时间我记住就行。” 出了派出所,两个人才明白祝所长不让来接的原意——大明大白的被人接去赴 宴反而不好。但是胡其明又为治安员这件意外事而一脸得意。宁表姐见了,说: “别高兴太早。” 胡其明问:“怎么的?” 宁表姐说:“你以为当个治安联防员就怎么的?告诉你吧,既然犯到治安队的 人,肯定也没一个善主,到时你可别抓了老虎尾巴——要甩还不敢呢——真是一个 不知道路坎坷的人!” 由宁表姐这么一说,胡其明的得意立即僵在脸上。 宁表姐肯定是第一位和胡其明说道路多艰的人。 宁表姐说:“怎么着,以后还是把心思放在砖厂上,那可是你下了大本钱的事, 是不?” 胡其明不好意思地附和:“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嘛。” 传闻: 一挂鞭炮,半天热闹,该请的请过,该来的来过,胡其明的砖厂算是正式投产。 第二天,宁志祥要回学校。 那天,胡其明和宁表姐一块到车站去送宁志祥,转回来时,宁表姐要胡其明去 银行坐坐,胡其明说那等我买点东西。按说我真得给你送礼呢。宁表姐一把拉住他 说别扯那么多,要说给我送礼还早,再说你口袋里有多少钱?礼轻我还看不起。这 样,两个人说着笑着来到银行。 宁表姐以前家也住柳镇,是后来从金融学校毕业分配到县银行的。她住在三楼 单人宿舍。进了宁表姐的宿舍,胡其明才觉得下身憋得慌。原来一路来时,有宁表 姐在身边,他一直也没好意思找地方方便,没想那东西现在反倒来的急了。于是就 转身想出门找厕所,宁表姐又一把拉住他,其实宁表姐以为他又要下楼去买东西。 宁表姐说:“既然大家是朋友,你可不能见外不外的,怪作践人的。” 胡其明说:“其实我只是想……” 说着胡其明就去掰宁表姐的手,宁表姐却紧紧抓住不放,等到两人都忽然想起 什么时,不觉脸都红到颈子。这样两人便都自觉有些不自在,胡其明打心里忽然想 多在宁表姐宿舍里多坐一会,可两人又找不到能说到一块的话题,一杯茶的功夫, 胡其明便要回家,宁表姐也没强留。 一路上,胡其明心特乱。 传说: 胡其明砖厂生产半年,红火了半年。这半年也是胡其明在柳镇最风光的日子。 腰里有钱又管着柳镇的治安,惹得镇上许多元老也知其名闻其姓;惹得许多年轻人 眼红。他可以在镇上逢集时,在人流中吆五喝六,稍有不顺眼的,哪怕是一个小菜 贩子的摊位稍微向街心入了那么一点点,他立刻就会“唰”撕下一张罚款单扔过去, 三元五元不等,你就等着掏钱吧。谁要不服,谁没好下场,也还没人不服,派出所 的祝所长都常去人家那吃饭钓鱼。他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蔡白玉理发店,而每 次蔡白玉都会笑脸相迎。谁也不知道胡其明的头发怎么长得那么快,三天两日就得 找一次蔡白玉。 噢,对了,关于蔡白玉,柳镇许多人都传闻她是狐狸精超生,上辈是狐狸的女 人个个妖冶嫣媚,勾引男人是拿手好戏,但被勾引者个个都没好下场。 当然,传说也正如传闻,不可全信。 那么要是真如此呢,胡其明应该说也是在劫难逃。 转眼到了十月份的一天,胡其明在对讲机里接到祝所长派下来的一项任务—— 为了配合全县扫黄,柳镇也要做出行动。祝所长在那头思忖半天,对胡其明说: “听群众反应,柳镇理发店有个叫蔡白玉的,一向不太规矩,我看这次重点目标应 该放在她身上,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 祝所长最后还一再叮嘱——捉奸捉双。 胡其明心里这阵子说实在的有偏袒蔡白玉的念头,这当然与他从蔡白玉那里得 到过的好处有关。可祝所长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况且联防队里有四名成员,他也不 敢在这节骨眼上徇私。 当夜,四个人在黑暗处守到十一点钟,没发现动静,正准备收兵,却忽然一个 黑影走到蔡白玉的理发店前敲门,而那门似乎根本就没闩,悄无声息的一开,那人 就钻了进去。 胡其明此时心里有一股酸溜溜的味儿,可又不好说什么,只估计时间已差不多, 里面该弄事也开始了,就开始行动。 不用说,门被一脚踢开,四把手电一照,光柱下的两个白物还在扭动。 胡其明大喝一声:“你们的体操可真精彩。” 但出乎意料的是,等看那男的,却是老校长。 老校长去年和蔡白玉的事被派出所抓去,后来被罚款三千元,大家都还以为他 们俩再没这事了呢。 谁知…… 老校长、蔡白玉被带进派出所,分开关在两间房子里。 在关蔡白玉的房子里,胡其明单独在时,蔡白玉说:“明哥,你倒挺能干的, 过来把手上的绳子松松,快勒死我了。” 胡其明说:“疼吗?捆的时候我根本就没用劲。” 蔡白玉说:“亏你还有点良心,那过来帮我把衣服扣好,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 说完,她就把胸脯往胡其明面前挺,胡其明就看见两个肥嘟嘟的大奶子。蔡白 玉说:“还没看够吗?我身上哪块肉你不熟。” 胡其明伸出手却一下子插进蔡白玉的怀里,她随即一声低吟,这时正好有人在 喊:胡其明,胡其明,过来一下,这老王八现在还不老实,叫着要放他走。 有人喊,两个人就不敢放荡。胡其明很快帮蔡白玉整好衣服,又在奶子上“啪 叽”拍一下,就出去了。 到了关老校长的房间,老校长一见胡其明,便不再吭声,只把一张脸对着墙。 胡其明却怒打心起,走近前去,照着老校长的后腰就跺过去,谁知就这么一下,老 校长便当即倒地。 传闻: 第二天,派出所的院子里,那根经常铐人的水泥柱上,铐着我们的主人公胡其 明。 老校长昨夜被胡其明一脚就跺断了脊椎骨,夜里就被送进医院。看来,下半辈 子就只能躺着过日子喽! 院子里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那些平时对胡其明有怨气的,这时都乘机来看笑 话。 祝所长走近胡其明,一脸严肃,注视良久,一摔手,胡其明的脸上就有了五个 紫红色手指印。看热闹的人群里便有人在笑。祝所长对着人群说:“没想派出所竟 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对不住大家,也令人太感遗憾!” 祝所长说完,转过身眼尾紧收,低声对胡其明说:“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自己 保重吧!” 看着祝所长,胡其明忽然明白一点什么,就在心里骂:老狐狸! 没大会儿,胡其明被公安局派来的人押走,从此结束了他在柳镇的辉煌时代。 在胡其明被公安局带走的当天下午,柳镇也不知谁先传出一条谣言:原来祝所 长要抓老校长,也是为了争风吃醋。就是说祝所长和蔡白玉也有一腿,只是更隐蔽 罢了。老校长去年被抓,听说也是祝所长整的。这次,祝所长早就发现老校长和蔡 白玉瓜葛不断,就出心整他,只是没想到事情被胡其明弄成这么个结局。 说穿了,胡其明充当了别人的靶子。 蔡白玉在当天,又交了三千元罚款后走人。 活该胡其明去坐牢。 传闻: 从这次以后,蔡白玉就关了理发店的门,人却疯了似的隔天就去公安局,带着 吃的喝的去探望胡其明。开始,看门的不让进,后来次数多了,看门人也感其诚心, 就隔着铁栏带胡其明出来。而每次胡其明看见是蔡白玉,掉头就往里走。他不愿见 蔡白玉。 每次胡其明隔着铁栏掉头往里走时,蔡白玉就喊:“明哥,明哥!”两颗泪珠 也就顺着眼角往下滚。 胡其明在公安局蹲六个月,蔡白玉去了一百次。 传闻: 在胡其明被带进公安局的第二天,柳镇派出所祝所长走在街上总是用手捂着半 个脸。诚然如此,人们还是发现祝所长的脸上有几道血痕。便有受过其难的经验者 讲,那是女人用指甲留下的。看那深深的血痕,就知道那女人有多狠。 传闻: 有关胡其明一事,宁表姐是数天后才听说的。 当她匆匆赶到公安局去探望胡其明时,他隔着铁栏抓着宁表姐的手泣不成声, 说:“宁表姐,我是再也没有机会啦!” 宁表姐心里也颇难过,只好说:“你这样说本身不对。早知你这么认为,我也 不来看你。现在不就二十多岁,怎么就有机会没机会的呢?你现在应多想实际问题。” 胡其明停止哭泣,说:“我听你的。宁表姐,你说我这次会不会被判刑?” 宁表姐想了想说:“也许不会,也就那么简单的事,我想最多在里面呆个一年 半载就算了不起了。常言说无事要小心,有事要胆大,再说谁能保证一生不倒个楣 什么的。” 胡其明听着,点点头,说:“我现在在里面,砖厂肯定也办不成了,看外边是 不是有人愿买,就卖了,也省得荒芜。你看着办吧,便宜一点也没什么。卖了钱首 先把贷款钱还上,免得宁表姐你受扯连。剩下的,那个老校长肯定还要索赔药费什 么的,你看着花吧。” 宁表姐点头说:“我可以办好,谁让你我相识一场,只是你在里面要照顾好自 己,多往好处想,我会常来看你。” 胡其明又眼泪汪汪地,说:“你若没空闲,就不要来,我会照顾自己。只是等 我出去那天,宁表姐你一定来接我。” 宁表姐说:“放心。” 胡其明擦着泪走进去。 传闻: 老校长也自知理亏,没太把这事往大里闹,其中宁表姐又托人从中斡旋,此事 便以赔老校长一万三千元完结。 所以,胡其明在公安局呆了六个月。 出来那天,宁表姐老早就等在外边。等到胡其明办完手续出来,宁表姐却忽然 转过身来看天,说:“今天天气真好!” 胡其明听了,也抬头看天。 宁表姐又说:“在这样的天空下,如果有人等我,我会一辈子跟他走。” 胡其明:“跟——他走!” 这时,宁表姐又咯咯笑起来,笑得胡其明也莫名其妙,但很快莫名其妙的胡其 明便明白了。因为,在真好的天气下真的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 记得后来有一次见到宁志祥,他一脸惋惜地说胡其明这人败在女人上! 听着宁志祥说这话,我想,你还好意思,难道你不记得当初你向桂老师报告胡 其明玩女人时的飞扬神彩?但这话我没说出口。 时隔一年,转眼到了二十一世纪,春节回家,有一次和母亲上柳镇,远远看见 一个人,觉得挺面熟,后来想起是胡其明时,心想怎么就二十几岁头发却白了一半。 当时他正站在一车大白菜旁,忙着给人过秤。看来他在北京一年菜没白种。车边站 个女的,在忙着收钱,肚子却大大的挺着,怕是有七八个月的气候啦。这时,只听 胡其明叫:白玉,五斤,一元五。旁边就有半大孩子接上说:不是白玉,是白菜五 斤一元五。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胡其明说:没教养! 又开始给另一个过秤。 回目录 回虚阁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