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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马达心里也有数,“田市长,你有情绪可以理解,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就算闹情绪也得有节制嘛!壮夫书记如果今天不倒下,有他顶在第一线,你在这里吊吊水倒也罢了,现在壮夫书记在抢救,你这个市长兼市委副书记不出面行吗?咱不说党性原则了,就是做人也不能这么做吧?省委认真追究下来,你当真就一点不怕吗?”

  田封义想想也是,不敢再坚持了,苦着脸道:“好,好,那走,那就走!”

  向门外走时仍吊着水,水瓶在秘书手上举着,只不过瓶上的用药单撕去了。

  马达看着不顺眼,直截了当道:“田市长,这种时候,你能不能把针拔了?”

  田封义恨得直咬牙:马达算他妈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马市长,你要觉得心理不平衡也挂瓶水嘛!”

  马达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后来见到赵安邦、于华北,也没当面揭穿。

  省委车队是从后门进的市委大院,刘壮夫装潢门面的所有努力全落了空。赵安邦、于华北和石亚南、钱惠人这帮新班子成员从各自的车上走下来时,个个吊着脸,连和他们原班子成员握手都冷冰冰的。尤其是赵安邦,明明看到秘书站在身后举着吊瓶,仍没说句安慰的话,反讥讽道:

  “我看你们—个个病得都不轻啊!”

  田封义扮着笑脸,壮着胆气说:“是啊,壮夫同志这会儿正在抢救呢!”

  赵安邦像没听见,走到马达面前,厉声交待说:“马达,你不是要到省监察厅去了吗?上任后给我查查今天围堵高速公路的事!看看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啊?有没有策划者啊?有没有特殊背景啊?好好查,查处结果直接向我和省政府汇报!”

  马达不敢辩解,抹着头上的冷汗,连连应着:“好,好,赵省长!”

  也在这时,于华北过来了,没和他握手,却从秘书手上要过水瓶看了看,看罢,只冷冰冰摔下一句话,声音不大,口气却不容置疑,“给我把针拔下来!”

  田封义略一迟疑,只好把吊针拔了下来,这时再坚持不拔,肯定要出洋相。

  于华北身后是组织部章部长,章部长象征性地碰了碰他的手,算是尽了礼仪。

  接下就是南方占领军的一把手石亚南了,石亚南倒是比较正规地和他握了次手,还面无表情地随口说了句:“田市长,辛苦了,—定要多注意身体啊!”

  这普通的一句问候,竟让田封义有了一丝暖意,“石书记,谢谢你的关心!现在好了,你们终于来了,我们也能下来喘口气了!”这意思似乎是他早就想下来了。

  钱惠人没弄上副省级,到文山也没干上一把手,估计情绪也不会好了,和他握手时就说:“田市长,你们很悲壮嘛,倒下—个,病倒—个,还坚守着阵地!”

  田封义笑道:“钱市长,你们精锐部队上来了,我们地方军也该撤了!”

  钱惠人却没发牢骚,不动声色说:“田市长,你们撤得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田封义警觉了,拉着钱惠人的手,笑问道:“钱市长,你什么意思啊?”

  钱惠人说:“还什么意思?我们这次的开进可真是妙趣横生啊,迂回了二十五公里,还是从严县进的文山城!在城外是农民同志堵截,进城后工人同志又来闹,可想而知,你们这五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不容易,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田封义笑不下去了,“钱市长,我们工作不力啊!现在好了,你和石书记来了,文山大有希望了!等哪天文山腾飞了,我就带作家们来为你们写报告文学!”

  钱惠人一脸的正经,“怎么,老田,你还真要到省作家协会当书记了?”

  田封义回之以一脸真诚,“是的,老钱,这市长我早就不想干了!这安排挺好,到底让我专业对口了,我上大学就学中文,当市长时还兼职带过研究生嘛!”

  钱惠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好!”又感慨了一句,“省委会用人啊!”

  田封义适时地回敬了一句,“是嘛,不也把你这么个大将派到文山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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