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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周到却叫了起来,赵安邦也真是的,他当省长的也开这种玩笑!开始把我高兴的啊,真以为能放鞭炮送瘟神了呢!那广东还去不去?

  杨柳道,为啥不去?那更得去。赵省长灭了孙和平的独立梦,北柴股份就是我们的,广东的股权就更不能落到简杰克和DMG手上。

  周到这才想起问,哎,你说那位简杰克会不会抢到我们前面?

  杨柳摇头道,这我不知道,如果真抢到我们前面,那就是命了。

  周到走后,杨柳洗洗睡了,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总是睡不着。

  对上级领导的话必须好生揣摩,其中的精神要点必须吃透。不吃透就会给他和集团的工作带来很大的被动。赵安邦的意思很明白,踢升孙和平出局不可能,北柴股份独立门户也不可能,这位铁腕省长要维持现状。但问题是,这现状当真能维持下去吗?孙猴子为独立门户蓄谋已久,现在已经一个跟斗栽到界外了。而且,赵安邦还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现在可是市场经济啊,孙和平虽说是省管副厅级企业干部,更是香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这董事长就那么好撤吗?真好撤的话,他和集团早就撤了。通电话时,他本想提醒赵安邦的,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做下属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显得比领导高明啊!

  周六之夜,孙和平搭乘凌晨一点的红眼航班飞回了汉江。飞机抵达省城机场是凌晨三点多,赶到汉江宾馆住下,已快五点了。孙和平又累又乏,在浴缸洗澡时就睡着了。待得眼一睁,天色大亮,竟已是上午十点了。困乏消解了许多,肚子变得极端饥饿起来,早餐已过了时间,孙和平便掏出包里常备的方便面,泡方便面吃。不料电热壶是坏的,只得用洗澡的热水泡起了方便面。这种干法并不是第一次,在香港和欧洲出差时,他经常领着下属这么干。

  孙和平吃得欢畅,正准备再泡一包时,才突然想起来:他妈的,这汉江宾馆的非饮用水咋能和香港、欧洲宾馆的饮用水比啊?别吃拉肚子!便放弃了再泡的打算。想想真是悲哀,就这么吃着方便面拼命干活,却得不到好报,杨柳和集团那帮家伙还想踢升他。孙和平认定赵安邦找他不是好事,肯定不会是给他授勋发奖。这位省长八成是受了笑面虎杨柳鼓惑,要代表组织给他安排后事。组织是啥呀?就是你遇到难事时对你说,我们无能为力。你遭遇不公平时对你说,要正确对待。你权益受侵时对你说,要顾全大局。你受到诬陷,被排挤出局时对你说,要相信组织。

  孙和平想,他真在这时候被踢升出局,一个故事就结束了,那个即将横空出世的伟大企业,由国有股东控股的重卡机械行业新巨头北柴集团将胎死腹中。因此,他必须抗争,哪怕被省委撤职。真被撤了职,他不是国有控股股东代表了,却可能成为海外投资机构的代表,没准北柴股份的董事长还是他。但可悲的是,他就变成了洋买办。

  尽管心里悲凉,但孙和平就是孙和平,不到最后时刻决不轻言放弃。下午三点才和赵安邦见面,现在还有五小时哩,他该干啥还得干啥。便先打了个电话给田野,问他在哪里?事办得如何了?田野说在汉江宾馆。他一听就乐了,那你快过来吧,我也住这里1123房间。

  田野过来了,见面就叫苦。说是孙鲁生真难找,直到昨夜九点多才在她家门口堵到。资产划转报告交给她了,反馈不是太好。孙鲁生先说涉及省里既定做大做强的大型国有企业集团的资产她和国资委无权批,得主管副省长甚至赵安邦直接批。后来又说,就算划转,也不是马上能办的。现在重中之重是搞好股改,省内一百多家公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要落实支付对价的规定,又不能造成资产流失。

  孙和平气道,这娘们,过去和我说得挺好,咋现在口气变了?

  田野道,就是,我也觉得奇怪。真把北柴股份的国有控股权直接划给省国资委,她手上不又多了张能打的好牌吗?哦,对了,孙鲁生还暗示说,你这董事长有可能干不成了,或许省里要让你升一升了。

  孙和平一直没把踢升的事和任何下属说过,此刻见田野主动提及,这才说了,升啥?我在北柴股份干得好好的,给个省长老子也不换,我看赵安邦能把我咋的。又骂,这都是杨柳那帮家伙搞的鬼!

  田野忧忡忡,孙董,我看这事不简单。省里毕竟早有决策,要重点打造北重集团,让北重成为中国乃至国际重卡机械行业的龙头啊。

  孙和平烦躁地挥挥手,这事别说了,下午我和赵安邦省长当面去谈,我就是滚蛋也得滚出个响!说希望汽车吧,和刘必定的人见面了?

  田野说,我昨天下午五点才回到的汉江,这哪来得及啊?!

  孙和平不悦地说,你再来不及,希望汽车的股价就长天上去了。

  田野苦笑说,我已打了个电话给他们老吴,说好在这里见面。

  孙和平问,是宏远系的吴为仁吧?几点钟见?有没有啥变化?

  田野说,定的十一点见,哟,时间快到了。估计有变化,老吴说要面谈。我就怕他们再变,已经让平州总部把合同、公章全送来了。

  孙和平道,好,好,我既到了,就一起谈吧,就在我这谈!今天说啥也得把合同签下来,如果不签,周一开盘再来个涨停板就坏了。

  这时,离十一点还差十几分钟,田野到楼下大堂接吴为仁去了。

  孙和平在屋里踱着步,又想开了心思:就算下午赵安邦代表组织和他谈了话,让他离开北重,他北柴股份董事长的职务未经董事会的选举程序仍是免不了的。而在召开董事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有足够的时间飞香港,甚至飞纽约,和H股大股东通报情况,然后以H股大股东为背景,策划新的战略布局。在新的战略布局中,希望汽车和正大重机对北柴股份的H股大股东们仍然十分重要,同样必须拿下。

  十一点十分,田野引着吴为仁进来了,吴为仁身后还跟着个女士。孙和平听吴为仁介绍后才知道,是刘必定的妹妹刘必英。刘必英说自己昨天刚从监狱探监回来,手里不但拿着刘必定的全权委托书,还给孙和平带了一封信。说罢,将委托书和信给孙和平、田野二人看了。

  孙和平看罢,当即拉下了脸,对吴为仁和刘必英说,这两项是完全不可能的!四天前我亲自到监狱和刘必定谈定的,转让款就是四亿八千万,岂能见风长?给新生厂下生产订单更不可能,传到香港会引起海外人权组织的异议,既会影响公司形象,又会影响H股的股价。

  田野也说,你们应该清楚,这两亿一千万股权不是流通股,是非流通股,不能因为这两天被市场炒了一下,就跟风涨价,没道理嘛。

  刘必英眨着大眼睛,挺天真地说,孙董,田总,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都不懂,我哥让我带信带委托书,我就带,委托的也是他老吴。

  吴为仁说,委托我不错,可委托价是五个亿呀,少了我没权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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