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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双瑗叹气说:“就是因为以后的事没法想,难道我在你这儿呆一辈子?”

  双扬坐到双瑗身边,温和地说:“那你想怎么样?如果你想跟洪涛合好,我去帮你说,为了你,我不怕掉价……”

  双瑗坚决地说:“我是不会跟他合好的……”

  双扬明白双瑗的心情,说:“看见人家结婚,心里难受是不是?”

  双瑗的眼泪落了下来:“我是那么相信他……”双扬也替她难过,搂住她的肩膀,双瑗忍不住伏在双扬肩上哭了起来。

  大家在饭店里没有闹够,又到张所长家闹洞房。好不容易才把人们打发走,张所长两口儿把小两口送进新房,张所长说:“时候不是早了,早点睡吧……”张所长的老婆也说:“就是,你们也够累的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张驰和九妹进了新房,张驰一边脱礼服一边说:“今天可把我给累坏了……”正在脱高跟鞋揉脚的九妹一听,忙站起来给张驰铺床。张驰一看,赶紧过来帮九妹一块铺床,说:“你也够累的了,我来……”九妹坐下来揉脚,说:“我倒不累,就是高跟鞋把脚夹得好痛……”张驰很关心地说:“没磨破吧,叫我看看……”

  九妹躲闪着说:“别看别看,脚有什么好看的……”

  张驰的眼神中是温柔和真诚:“九妹,今后咱们俩就在一块生活了,咱们可要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你说是不是?”

  九妹看着张驰,点点头。

  张所长躺在床上,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起身来,在黑暗中打开一道门缝。张所长的老婆坐了起来,小声喝斥说:“干什么?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张所长关上门,走过来,说:“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怕他们吵架,毕竟时间也太短了……还不错,他们熄灯了。”

  张所长老婆说:“多少年的心事总算放下了,还真得感谢人家来双扬,她的事……”

  张所长连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还能没数吗?”

  张所长老婆问:“今天收了多少礼金?”张所长刚要说话,九妹的一声凄厉的尖叫把两个人都吓住了。两人急忙下床,张所长只穿了一只拖鞋就冲了出去。来到新房门口,两口子看见九妹吓得面如土色,只穿着汗衫、短裤站在门外打哆嗦。两人从门口看进去,新房里床上的帐子落下一边,看不到张驰,只听见他痛苦的抽搐声。突然,他整个人屈卷着滚到地上。张所长不顾一切地冲进新房,抱起儿子,看到张驰满嘴是血。张所长对老婆大叫:“赶紧打119 !”

  急救车把张驰送到了医院。九妹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痛哭着,张所长的老婆只得在旁边安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今天是实在太累了,否则他是不会犯病的……医生都说他自从谈恋爱以后,心情开朗多了,病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九妹一言不发,只是伤心流泪。张所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九妹,我知道是委屈你了,新婚之夜就……”九妹一听抬起了眼睛,那里除了伤心还有悲愤。

  第二天上午,九妹闷闷不乐地回到久久。偏脑壳一见九妹,奇怪起来:“新娘子怎么就来上班了?”猴哥也说:“就是,九妹,老板不是给你一个星期的假,叫你去度蜜月嘛?”

  九妹一声不吭,只是帮着偏脑壳和猴哥把椅子从餐桌上卸下来。偏脑壳还不知趣,说:“眼睛怎么红了……昨晚没睡好吧……”猴哥坏笑着说:“根本就没睡,谁新婚之夜睡觉啊……”话音未落,只见九妹举着椅子向他奔来,吓得猴哥赶紧跑了。偏脑壳叫:“九妹,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嫁了一个家里做官的,玩笑都开不起了?”说到一半,只见九妹又举着椅子向他抡过来,吓得偏脑壳也抱着脑袋乱跑。

  九妹闷声不响地在饭店里干了一天的活。晚上的时候,双扬在卖鸭脖子的档口叫:“九妹!九妹!”偏脑壳从饭店跑出来说:“老板,什么事?”双扬说:“你给我看着点,我要去办点事。”偏脑壳答应着。双扬刚要走又想起什么,说:“九妹怎么了嘛?一天都不理人……”

  偏脑壳说:“不理你算什么?她今天上午还要打我们呢……”

  双扬不敢相信:“什么?真成了少奶奶了?”

  九妹很晚了才回家去。第二天早上张所长两口子坐在餐桌前,九妹阴沉着脸盛好粥放在老两口面前。张所长两口儿也没有说话,空气十分沉闷。张所长憋不住了,对九妹说:“你不要整天垮个脸好不好?张驰犯病,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九妹冷不丁地说:“我要离婚。”

  张所长一拍桌子,大发脾气:“你敢!你还反了你!!”张所长的老婆一看,忙想制止他,可没用,张所长继续气呼呼地说:“张驰躺在医院里好几天,门牙都磕掉了,你连问都不问,也不到医院去看一看,反而说这种鬼话!你虽然生在农村,总不见得连一点规矩都不懂!从今天开始,你去给张驰送饭,因为你是他老婆!”

  九妹一见这样,心里十分委屈,一时泪如泉涌。张所长老婆看着有点不忍心,说:“算了算了,还是我去吧……”

  张所长不依不饶,说:“就让她去!我们又不是骗婚,她事先就知道张驰身体不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哦,又想当城里人,又想过好日子,还不想要生病的老公。天下有这样的好事?离婚?你走出这个家门试试,别看你们没有圆房,你还是个结了婚的女人!除此之外,你什么都得不到!”说着扔了筷子,上班去了。

  九妹趴在餐桌上哭出声来,张所长老婆长叹了一口气。

  从此,九妹一面要到医院给张驰送饭,照顾张驰,一面还要到久久饭店工作。劳累还在其次,关键是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坏。

  久久饭店里,人们再也见不到活泼伶俐的九妹。她只是闷闷地上菜、上酒、结帐、清理客人离去后的狼藉,不看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交流。连偏脑壳和猴哥也不敢惹她了。

  晚上的时候,久妹一个人戴着橡胶手套在厨房里清洗碗碟,汗水自她的额头流下来。双扬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九妹反常而又可怜的样子,犹豫了一会,说:“……九妹,你说话呀,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出来嘛!”九妹不说话,继续清洗碗碟。双扬不好问下去,只是在她的身后呆呆站着。

  戒毒所的亲情日到了。接待室里人很多,都是来看望自己在这里戒毒的亲人的。一桌一桌的人有的低声谈心,有的泪水涟涟,有的送来食品在关心地说着什么。

  白梦来看双久,责备地对双久说:“……你这个人也是,你干嘛不见人家晓燕,她到我那儿去哭了半天……”

  双久也是很痛苦:“我都这样了,何必拖累她?”

  白梦说:“我看她还真是放不下你。”

  双久说:“那又怎么样?我也是真爱她,才希望她能过得好……好了好了,别说我了,你跟疯子怎么样了?”

  白梦说:“有什么怎么样的,她参加记者团去了西部,报道大开发的事,可能这几天才能回来。”

  双久说:“这是个好女孩,你好好追她吧。”

  白梦想起疯子来,心里也不是滋味:“我还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双久说:“你管她怎么想的,一个劲儿地对她好就完了。”

  白梦一头雾水:“……我真是想不明白,双久,要说你最损的朋友也就是我了,可我也不好这一口啊……”

  双久叹气,无望的望着远方,说:“你不明白,我更不明白……”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到现在这步。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等到疯子一回来,白梦就把她约了出来,到了日本迥转寿司吧里。一碟一碟精美的寿司在传送带上缓缓地行进,疯子坐在高脚椅上,她的面前已有一摞碟子了,却仍是胃口大开的样子,把一个三文鱼寿司整个放进嘴里,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白梦坐在疯子身边,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有趣,说:“我看你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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