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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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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说那还不去饭店订一桌呀,但一想眼下我在家里的地位就把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咽了回去。我知道如果这句话一出口,接续而来的一定是“瘪三”的臭骂。没钱还装什么绅士呢!钱哪!这东西真的能提高人的地位。 晚上我接楠楠直接去了火车站,6点40分接回了孔令晓的大姐和姐夫,出乎意料的是还接来了我的丈母娘。她大姐说,临上车了,老太太说想令晓,一定要来,就来了。孔令晓搂着她妈的脖子说,妈也真是的,大冷天上这个鬼地方来干什么,要来也要等春暖花开时节好去北京玩玩呀。孔令晓命令我赶紧去做饭。大姐夫说,还烧什么小菜呀,你们这里有没有最好的饭店,我们去那里吃好了。 我看了一眼孔令晓,她的脸红了。她对大姐夫说:本来是要去饭店吃的,可亦然公司垮了,他没了…… 我冲孔令晓使眼色,她闭住了嘴巴。因为我不想让丈母娘一家人看到我的窘况。 大姐夫连声说走吧走吧不要你们掏腰包的。就去了全市最高级的饭店——燕赵大酒店。 楠楠兴奋得不得了,她是第一次进这样富丽堂皇有档次的地方,东瞧瞧西看看的不知如何是好。吃东西时小家伙更是不给我留一丝脸面,吃得狼吞虎咽,一塌糊涂。丈母娘看着看着便沉下脸,满脸阶级斗争地说令晓啊,怎么把小毛毛搞得这样惨兮兮的,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吃相。 孔令晓眄视了我一眼,对她妈说,妈妈,还不是女儿没出息,连带孩子都一样。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孔令晓的旁敲侧击令我十分难堪。我装做一副无辜的样子给丈母娘敬酒,她老人家却把筷子一撂,对大姐和大姐夫说,没想到令晓孤身一人在北方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你们还是想想办法把她调回去好啦。说到动情之处,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她的女儿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样。还是大姐夫会哄她,说这点小事不用她老人家操心,凭令晓她姐夫的本事还没有办不成的事呢。接着我又听见他从鼻腔里发出一种轻蔑的声音,他说,男人无本事老婆是要跟着倒霉的!这种恶毒的语言没想到居然能使得老太太破涕为笑。一家人就对大姐夫谄媚奉承。老太太说,看你大姐夫,人家路路通呢,提起孔家大女婿,里弄的人谁不知晓?孔令晓也赶紧巴结着说,那当然,我大姐夫是谁呢,反正小妹我可全靠你了。 我心里那个气哟,老太太怎么这样说呢?我又没虐待你女儿她怎么会又吃苦又受罪的?再说了,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怎么就是孤身一人了?还有这个叫什么大姐夫的臭男人,你不就是个个体户么?有俩钱烧的都不知道姓什么了。面对几个不可理喻的男人女人,我只好缄言不语。我知道,从我和孔令晓认识的那天起,她母亲就不待见我。这是结婚时我和孔令晓去她家第一次见她的感觉。 丈母娘厉声警告我,一定要让她女儿过上幸福的日子,否则就…… 你随便!我在心里气壮山河地说。 丈母娘和大姐夫们龙卷风一样,旋转了一圈便跑了,留下的只是更苦闷的生活。我实在受不住孔令晓升了级的脸孔,便东挪西借弄回一辆夏利去开出租。 在距离我国的传统节日“春节”还有几天的时候,街市上人流如涌,人们忙碌着采买过大年的物品。生意一直不大好。还是在经理没被捉走前,有一天,我和办公室的小牛闲得无聊,靠在窗前计数。在短短的两分钟里,就有三十二辆“的士”从我们办公室的窗下的马路上驶过。我记得那天小牛说了这句话:这座城市并不大呀,怎么出租车比人都多了。由此可见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傍晚将至,我感觉有些困乏,准备收车早点回家。昨晚因收车晚,早上误了起床。孔令晓没吃上早饭就闹气,将我骂得一钱不值,因疲劳我就失去了往日的耐性和她吵了起来。我说我每日如何劳累,她不懂体贴我,她说去做这种没档次又挣不了多少钱的工作是我自作自受。我大骂一句你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就甩头而去。我真不明白孔令晓怎么变得如此让人不可理喻如此让人悲哀。夫妻间怎么会变得如此私利呢?我迷惘。一天里我都被孔令晓那可憎可恶的面孔所侵扰,我小心翼翼地放车行驶,我怎么也没想到倒霉的一刻就在前面等着我。以前我只知道西方人很忌讳“13”这个数字,从没想过它会在我身上验证什么不幸。可就在这一天,1996年2月13日下午5点13分,我的不幸发生了。我将车拐到回家的路线上,挺远的我就发现迎面过来的摩托车有些东摇西晃。我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辆冲着右面而来的摩托车往右面打方向盘,想闪过它去,谁知这个时候在右侧凭空从天上掉下个老太太。突如其来的事态,令我方寸大乱,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当时潜意识里我觉得要避过老太太,不知怎么刹车突然好像失了灵,向着人行便道上的一棵大树就撞了过去。瞬间我听到用然一响,夏利车戛然停住。等我清醒过来,交警已到。车的前身被撞瘪了,油缸里的油悠然自得地哗哗淌着,所幸只是我的脑门被惯力撞破了一块,鲜血正汩汩流淌。我被交警送去了医院,缝了九针回了家。 事情倒霉在我的夏利车还未来得及上保险,赔个底儿掉是必然的。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孔令晓会如此绝情。面对我惨惨兮兮的模样,她不询不问,只是一听车坏得不轻便骂了起来。她用极端恶毒的语言诅咒我,骂我没出息,骂我不能给她挣来幸福的日子,骂我怎么不让车撞死,骂我……宣泄够了,拽起楠楠走了。可悲啊!悲哀忧伤顺着我的脊背蛇一样的往上爬行。我感到孔令晓生活的越来越物化,越来越现实。孔令晓置我不顾,住到了朋友家闲置的房子里。在我整修夏利阶段,她提出了分手。 离吧。离吧!这种没有人情味的日子我早已厌倦。 多少年后我曾回忆过,打乱我生活秩序的只是一种东西——钱!我想,什么真情呀,实意呀的,通通是美丽的谎言,与其说是这种美好的词汇将一对互不相识的男女捆绑在一起的话,莫不如说那是人性的需要。“米面夫妻”我就是在那时才有了真切的感受。生活中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呼唤与被呼唤的彼此不相和应,我和孔令晓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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