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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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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柳生救不了她,柳生行踪诡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保润从口袋里掏出骑车用的手套,堵塞了她的嘴巴。你放心,手套不脏,刚刚洗过的。他端详着她的眼睛,说,你也知道害怕?不用怕,我不跳小拉了,现在你求我,我也不跳了。他的手在空中一挥,佯装打了她一记耳光,现在怕了?打女孩子不算本事,你放心,我不打你,我就捆你。说到捆这个字,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得意的表情,我捆人的速度,不是世界第一,就是中国第一,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你数十二下,十二下,我保证把你捆个结结实实。 他知道仙女不会数,他自己数。数十二下,那不是吹牛,他曾经在祖父的身上做过实验的。一,二,三,交叉。四,五,六,缠绕。七,八,九,跳转,最后三下是打结。这是保润最熟悉的工艺流程。之前他从未使用过狗链子,也从未捆过一个健康的少女,工具有点特殊,对象更是奇特,他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各种绳结的优劣,还是觉得莲花结合适。莲花结的流程稍微繁琐一些,不过他的技艺炉火纯青,数十二下,没有什么问题。狗链子有点滑,也有点重,她的蓝色牛仔夹克恰好承受狗链子的坚硬质地,咬合也没有问题,只是在狗链子穿越仙女胸部的瞬间,他的心跳加速了,他有问题了。金属链子在她的乳房上绽开莲花的第一个花瓣,他的小腹以下开始激荡一股灼热的气流,气流向下入侵,并且在坠落中升华,生理竟然产生了过激的反应。为此,他感到一阵慌乱。整整一个春天的思念,现在有了回报,整整一个春天的欲望,从黑暗到黑暗,好不容易找到最后的出路,居然还是这条绳索之路。 捆。 捆她。 捆起来。 把她捆起来。 被捆绑后的仙女如此弱小,让他惊讶。因为无助,也因为过度憋气的原因,她的胸部急剧地起伏,风暴席卷两座小小的馒头似的山峦,山峦上弥漫着白色的烈火,那火焰灼伤了保润的眼睛。一,二,三,数十二下。一个少女神秘的肉体世界被镇压了,那个世界天崩地裂,发出喧嚣的碎裂之声,碎裂声穿透她的皮肤,穿透她的身体,回荡在水塔里。四,五,六,数十二下,莲花在她的身上开放了。他的手上留下铁链子冰冷的触觉,还有她皮肤上的体温。七,八,九,十二下,数十二下,数十二下,莲花结上的莲花渐次开放了。 莲花开放在幽暗的水塔里,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尖利的银光。他顺利地把仙女拴在铁梯上,掸了掸手说,等着柳生来救你吧,现在你不欠我了,我们清账了。他听见她嘴里发出了几声含糊的呻吟,眼睛里的怒火渐渐熄灭,变成一堆暗红的灰烬,泪水从灰烬里钻出来,打湿惨白的面孔。这是第一次,保润从她眼睛里发现了羞耻,畏惧,还有绝望。她痛苦地低下了头,用下颚撞击肩膀上的铁链,银色的项链断了,仿玛瑙坠子闪着一道暗淡的红光,轻盈地跳进了兔笼。兔笼已经毁坏,只有那个粉色的塑料标牌完好无损,依然在黑暗中发出盲目而轻浮的誓言。我爱你。 我爱你。 保润跑出水塔,外面明亮的阳光非常刺眼,风是冷的,但冷得柔软。他很疲惫,手按膝盖,在台阶上蹲了一会儿。他出了好多汗,汗水湿透了衬衣,后背上凉津津的。对面的树林里,桃花凋谢了一半,梨花正在盛开,还是春天,别人的春天鸟语花香,他的春天提前沉沦了。巨大的空虚长满犄角,一下一下地顶他的心。他闻自己的手,一般来说手会保留恶行的气味,但这次,他意外地闻到手指留有余香,那股清冽的栀子花香味是属于仙女的,他心里清楚,那是春天的最后一缕香味了。 树林里响起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柳生终于出现了。他注意到柳生的自行车负荷很重,几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挂在龙头的两侧,一路摇晃着。 柳生问,你摆平她了吗? 保润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含糊地说,摆平了。 怎么摆平的?你上她了? 没有上。我捆。保润说,我把她捆起来了。 柳生朝水塔张望着,表情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的。保润瞥见他的裤腿上沾了几丝白色的毛毛,起了疑心,走过去摘下那些毛毛,用手指一捻,发现那是一绺兔毛。 保润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起来,是你干的?你他妈的把兔子弄哪儿去了? 柳生不以为意,脸上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你吵什么?千万别吵。我去食堂找小崔了,红烧兔肉不要花时间炖吗?柳生打开车龙头上的一只塑料袋,从里面小心地拿出一只饭盒,打开了盖子。看,两只兔子都在这儿,熟了。他捧着饭盒朝保润递过来,你尝尝,红烧的,加了茴香和花椒,很香啊。 保润闻见了一股热乎乎的扑鼻的香气。他打了个寒战,脑袋嗡地一响,手一掀,那只沉甸甸的饭盒落在地上,汁液四溅,一块兔肉掉在了柳生的脚下。柳生叫起来,你他妈怎么回事?红烧兔肉那么香,难道你不爱吃红烧兔肉?保润白着脸,匆匆地往树林外走,似乎急于要摆脱一个可怕的恶魔。柳生在后面捡饭盒,嘴里高喊道,不吃兔肉就不吃,我们还要开舞会,你跑什么?小拉,教你跳小拉,你不学小拉了?保润奔跑起来,回头骂了一句,还拉个屁!你不是人,你他妈的吃什么兔肉?给我吃屎去吧! 保润一口气跑到树林外面,有几颗石子追着他,从树林的那一侧刷刷地飞来,越过林梢,最后落在他的脚下。远远地传来了柳生羞恼的叫喊声,保润,你这个国际大傻逼,我都是为你忙,跟你交朋友算我瞎了眼,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 他站在远处仰望水塔。红色的水塔上空覆盖着几朵稀薄的云彩,看不见罪恶的痕迹,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有风声。风吹云动,塔顶的云团状如一群自由的兔子。白云,乌云。白兔,灰兔。兔群在天空中食草,排列出谜语般的队形。他觉得自己笨。春天的天空充满谜语,那谜语他不懂。春天的水塔也充满谜语,那谜语他不懂。还有他自己,春天一到,他的灵魂给身体出了很多谜语,他的身体不懂,他的身体给灵魂出了很多谜语,他的灵魂不懂。 他什么都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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