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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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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别哭好宝贝儿,你要把我的心哭碎呀?你看你哭得心疼人劲儿的!我不是说了吗,什么事儿都有我给你做主哪!” 胡雪玫赶紧将她搂在怀中,掏出自己喷洒了香水儿的手绢替她拭泪,擦鼻涕。 依偎在“大姐”怀里,断断续续的,又羞又恨的,肖冬梅将与自己的红卫兵战友李建国做下的事儿,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了。 而胡雪玫,已轻轻推开她,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了。 “原来如此……” 胡雪玫望着肖冬梅,像望着自己养过的一只小金丝雀的嘴,渐渐长出了鹰的尖钩。 “大姐,反正你得替我想办法!” 肖冬梅跺了几下脚,仿佛李建国不姓李而姓胡,是胡雪玫一个专门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弟弟。而她是来此讨一种私下了结的公道的。 “那个李什么……” “李建国。” “你一直喜欢他?” “才不哪,我一直是讨厌他的!” “那你……” “怪我姐!那天中午我姐到我房间,当着我面尽夸他。下午我到他房间里去,不知怎么,一时觉得他也挺可爱似的了……” 于是那胡雪玫像崔夫人审莺莺似的,板着张化妆得有几分冷艳的脸,细问端详起来。只差手里没根藤条什么的了,若有就接近着拷问的架势了。 其实,她心里却更加觉得她的“宝贝儿”简直好玩极了。强忍着笑佯作严厉之状,为的是能从“宝贝儿”口中审出有意思的情节和细节。见肖冬梅那副招供似的又羞又无奈又无地自容的可怜模样,她是快活得要命的。 她很久没这么快活了。 肖冬梅“病急求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羞不羞的,被审一句,即招一句。 “一共几次了?” “才四次。” “好一个‘才四次’!接连着四个夜里吗?” “嗯。” “都是你溜到他房间去?” “嗯。” “知道别人将会怎么看这样的事儿吗?” “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这叫你主动委身。明白吗?” “不明白。” “好一个‘不明白’!意思就是,也怪不得那个李什么的。他是干柴,你是烈火。你去点人家,人家哪有不着的道理!” “大姐我不想听这些教诲!” 肖冬梅急了,又跺脚,又挥手。 “那你想听什么?” 胡雪玫的笑就快忍不住了。 “办法!大姐我要听的是办法嘛!” “事到临头,你才找我,电话里还说是多么多么的想念我!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敢断定宝贝儿你已经怀孕了。处女地嘛,播种的成活率高。有时候一次就够你做小母亲的了。那就在我这儿长住吧!我会请高明的医生在家里为你接生的。我也会心甘情愿侍候你月子。” 肖冬梅叫了起来:“我不!” 胡雪玫几乎是幸灾乐祸地说:“已经种上了,接下来怀孕生孩子的事儿是自然而然的,依不得你了呀!当然,还有打胎一种选择,可那得做刮宫手术啊!” 于是她开始讲解刮宫手术,以平静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调,句句夸张着那手术的痛苦…… “我不!我不!” 肖冬梅双手捂身,孩子似的哭闹起来。她甚至抓起东西要摔。可每抓起一次,胡雪玫都好言相告,说那东西多么贵。 肖冬梅最后抓起了一盒餐巾纸。 胡雪玫说:“那个可以。那个不贵。摔吧宝贝儿,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于是肖冬梅将那盒餐巾纸摔在地上,狠狠地踏,蹍…… 胡雪玫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得躺倒在沙发上。显然是嫌沙发,不足以滚着笑。于是转移到了床上去,双手捂着肚子,痛快地滚着笑。直笑得勾曲了身子蜷了腿,直笑得岔了气儿…… 肖冬梅一时被笑傻了。 胡雪玫笑够了,起身找出一瓶药,倒在肖冬梅手心一粒,命她含在口中。之后接了杯水递给她的“宝贝儿”,再命她的“宝贝儿”服下那粒药。 “宝贝儿”肖冬梅服下药后,“大姐”胡雪玫捂着心口皱着眉,说不但笑得肚子疼,连心口也笑疼了。 “宝贝儿”就不安地问:“大姐你是不是笑糊涂了呀?那粒药是该你自己服的吧?” “大姐”白了她一眼道:“我服它干什么?那也不是管心口痛的。” 她告诉她的“宝贝儿”,刚才审她,是成心逗她玩儿呢。现在,她既服了那粒药,她的忧烦就烟消云散了,不必担心自己会怀孕了。说那粒药,是进口的,在性事发生以后一个星期内都有百分之百的避孕奇效。 “你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自己看说明!” 肖冬梅认真看了药盒上与英文对应着的中文说明,仍半信半疑。 她说:“大姐,为了保险起见,我再吃一粒?” 胡雪玫一把将药盒夺了过去:“你给我省着点吧!” 肖冬梅终于转忧为喜,破涕成笑。她觉得仿佛是将一扇在心头压了一夜的巨大磨盘轻轻松松地掀掉了,情不自禁地高呼:“大姐万岁!大姐万岁!” 胡雪玫笑道:“喊我万岁干什么?那药又不是我发明的。” 肖冬梅就不好意思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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