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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和现代双重塑造的夏娃(1)


  日本是我们这个地球上最典型的“男权中心”主宰国家之一。当然,迄今为止,地球上还没有一个什么“女权中心”国家。几乎所有的国家无一不是“男性中心”主宰国家。

  我说日本“最典型”,乃是想指出,从传统上看,日本妇女在“男权中心”主宰的悠久历史阴影下,几乎处于一种类乎婢女的地位。从家庭到社会,从劳役义务到性义务,都类乎婢女。或者进一步地,更准确地说,在漫长的日本社会的历史过程中,日本男人渐渐将他们的女人“调教”得类乎他们的婢女了。而她们并不,也许从来不觉得,从家庭到社会对她们的要求和定位,有什么不妥有什么不好。甚至早已一代代地习惯了,反而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了。

  拜伦对于女人曾说过这样的“名言”──“唤她们进来!于是她们出现为我服务(当然包括性服务);让她们出去!于是她们悄悄从我面前消失……”

  我想,拜伦也许说了绝大多数男人想说而不好意思坦率说出口的话。绝大多数日本男人未见得知道拜伦曾说过那样的话。但他们是凭着男人潜意识里的本能,那样“调教”他们的女人的,而且可以说达到了目的。

  中国的男人们何尝不像日本男人们一样希望着呢?但中国历史中出现过许许多多抵抗型的女人,她们的抵抗有时顽强刚烈到誓死如归的地步。在男人强迫女人缠足的历史年代,不少女人仅仅为了抵抗这一种强迫而不惜生命。有许多女人正是因此参加“太平军”甘当女兵的。只有当了“太平军”的女兵才无须缠足。“太平军”的“造反”纲领中,有一条就是号召女人们拒绝缠足。历史资料证明这一条不是“太平军”的男首领们大发慈悲替女人们加进“纲领”的,而是女首领们自已提出,要求男首领们必须加进“纲领”的。还有一条就是“男女平等”了。具有“女权运动”的意味儿。

  你从中国的文学和戏剧中,不难看到一个又一个对“男权中心”进行抵抗,奋起挑战,发动猛攻的中国女人的形像。尽管那常常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但是日本似乎就不产生这样的女人。

  日本“武士道”精神之一是“忍”。

  日本女人似乎比她们的男人更能理解“忍”的真谛。

  日本几乎就没发生过形成“运动”规模的什么“女权运动”。

  日本女人对日本这个“男权中心”国家奉行的似乎是“和平演变”的策略。“演变”的结果是──随着社会的文明,“男权中心”的霸悍少了,从家庭到社会,温和色彩多了。女人们则适可而止,相应礼让。达成社会默契的条件,是她们依然需要部份地保持从前那种温而顺的“传统美德”。所以,从家庭到社会,她们总还是仍有那么几分像婢女。家庭妇女只不过面对丈夫一个男人,“职业妇女”则要面对众多的男人,故后者们就更其学得温而顺一些。

  如果说日本的历史传统早已将日本的女人基本定型了,那么现代日本则对日本女人进行着另一番雕磨,不见功夫的雕磨。

  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日本的色情文化,日本的色情业,正在潜移默化地消弥着日本女人的羞耻感。正在使她们习惯于接受一种观念──性是微不足道的,性是有利可图的。对于一心想赚钱的男人们是这样的。对于一心想赚钱的女人们也是这样。对于日本更是这样。性还是可以被策划为娱乐的方式的。男人们需要这一种娱乐,女人们未尝也不需要。起码参予了同时可自娱其身。日本更需要类似的娱乐方式,以减轻男人们的心理浮躁和工作压力,以安定日本社会。它的“可取之处”似乎是──参予了的女人们只不过是在参予“公众娱乐节目”,本质上似乎有别于娼妓卖淫。对于男人们是低消费,花最少的钱,比看一场“色情电影”便宜得多。而且坐在家里就可以看,免除了被发现去电影院看“色情电影”的那一份儿不太好意思。

  有一天我们走在路上,翻译忽然回头盯望一个匆匆与我们擦身而过的男人的背影。

  我问:“熟人?”

  他说:“不是。是个最近很出名的人!”

  又问:“明星?”

  答日:“可以这么认为吧。电视节目主持人。专召集女人,向她们提问──答对了的女人,可以得一万日元。”

  “也就是八百元人民币。答错了呢?”

  “他扇那女人一耳光。”

  “用力么?”

  “那还用问!否则还够刺激么?狠狠的一耳光。有的女人当场身子一晃被扇倒了,咧嘴哭了。”

  “这个节目一定‘很火’啰?”

  “对,很火。”

  “女人们参加的也很踊跃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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