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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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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小佛脸儿”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袖珍小包,那小包是皮制的,看上去很旧。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些细小棍棍儿,尔后把那些小棍棍儿样的东西一串一串地摆在了桌上,说:“选一种吧。老弟,今天我让你也享受享受。” 冯家昌凑上去看了,只见那些小细棍棍儿样的东西分红、黄、绿三种颜色,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就不解地问:“这是……?” “小佛脸儿”说:“这是‘打耳’用的工具。一共有三种,这一种是竹的,不是一般的竹子,是那种弹性特别好的竹子做的。这种,是铜的,红铜做的,里边还加了金呢,铜里加了金就软了。那一种是玉的,绿绵王,据说产自缅甸,贵着呢……你选一种?” 冯家昌趴上去细细看了,却又见那些小棍棍儿样的东西,有很多不同的细处,那细处千差万别,竟都不一样:有的有尖儿,有的带弯儿,有的是片儿,有的还带着钩儿,有的是勺状……他疑疑惑惑地说:“这……打耳?” “小佛脸儿”说:“打耳。” 冯家昌怯怯地问:“怎么打?打不坏吧?” “小佛脸儿”说:“啥子活嘛?你坐起,坐起就是了。竹的弹,铜的玄,玉的绵。说吧,用哪一种?” 冯家昌仍是疑疑惑惑的,他坐好身子,说:“随便,哪种都行。” 于是,“小佛脸儿”说:“你坐好了,别动。”接着,不知他使用的是什么方法,冯家昌先是觉得耳朵上趴了一只“蚂蚁”,很小的“蚂蚁”;继尔是两只、三只、四只、五只……凸的,就是一群“蚂蚁”!那“蚂蚁”一蜇一蜇地向四处爬去,爬出了一个一个的痛点,那痛锐而不坚,深而不厉,像是群起攻之,一时间就觉得那痛点渐渐连成了一片,麻杀杀的,好一个舒服! 片刻,那痛点忽尔就卸了,仿佛门又捉来了“虱子”,肥肥的“虱子”,一匹、两匹、三匹……操,又是一群“虱子”?!那“虱子”肉肉的,一片一片爬,爬出一点一点的小痒。那痒儿,初来麦芒芒儿的,细品,又像是谁在用小擀面杖在推碾那“虱子”做成的“肉磙”,一滑地一滑地的软进,软里透痒,痒里透酥,酥里透叮,尤其是那“肉磙”里的一叮!一肉一灸,一肉一灸,哈,扎煞煞的!再进,又像是耳里旋走着一队“小芝麻人儿”,那“小芝麻人儿”一巷一巷走,小肉脚几轧轧的,一尖一轧,一尖一轧,渐渐就往深处碾,往深处推,咝,呀呀,简直给人以说不出的美妙! 这时,只听得“卜啷”一声,先是耳朵里一凉,像是有风进来了,风鼓鼓的一满,紧着又是一空!往下是小凉,一点一点凉,软软软……倏尔就化了,像是化成了羽毛做成的样子,一个极小的羽毛样子,这好像就不是在耳上了,这是在心上“掸”,那羽毛轻烟一样旋转着,仿佛一朵花贴着你的心在慢慢开,慢慢开……开了又合了,合了又开,花开的极软,极润,诗曼曼的,那个熨帖呀,竟不是语言可以诉说的!往下,凸噜,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个静啊,就像是在云中飘!飘啊,飘啊,飘啊……仿佛在梦里,仿佛在仙境,仿佛在蓬莱之乡云游,身上麻麻的,散散的,松松的,似醉非醉,似仙非仙,伸伸伸伸伸,展展展展展……只想一个展!长空万里,天哪,飘到哪里去了呢?! 正在如痴如醉之际,听得耳边一声唤:“好了,怎么样?” 冯家昌慢慢睁开两眼,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服了,我真服了!” “小佛脸儿”说:“别看这一个小小的耳朵,上边有七十九个穴位呢,晓得吗?” 冯家昌说:“七十九个穴位?有这么多?!” “小佛脸儿”突然说:“困觉,困觉。”接着,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冯家昌说:“老哥,怪不道赵政委那么喜欢你呀……” 人一谈得入了巷,就开始胡说了。“小佛脸儿”嘴一松,竟笑着说:“不是政委喜欢我,是政委的耳朵喜欢我。” 冯家昌也笑着说:“耳朵,不就是一盘菜么。” “小佛脸儿”一怔,说:“菜?” 冯家昌说:“——菜。侯哥,你是个布菜的高手啊!” “小佛脸儿”沉默了片刻,脸一绷,突然说:“不能这么说,这玩笑开不得。不说了,不说了。困觉,困觉。” 这时,冯家昌却缠着他说:“老哥,这一手,你是跟谁学的?教教我吧。” “小佛脸儿”又打了一个哈欠,说:“老弟,不瞒你说,这一手,是爷爷传给我的。你学这干什么?再说,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以后再说吧。”说着,“啪”的一声,他把灯拉灭了。 关了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冯家昌反而睡不着了。月光如水,心里却很热,他觉得“机关”就像是一个套子,一下子就把他套住了。在这里,满眼看去,竟藏着那么多的“武林高手”!相比之下,他显得是多么笨哪,简直是大笨蛋一个!如果没有“杀手锏”,是很难从套子里挣脱出来的。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上,“小佛脸儿”一觉醒来,就急急地对冯家昌说:“啷个夜里多喝了两杯,没胡说什么吧?” 冯家昌肯定地说:“你什么也没说。” 6.舞场上的“羊” 那是刘参谋么? 他有点不大相信。 联欢晚会上,刘参谋正在跟一位漂亮的女子跳舞。那女子身材高挑,气度不凡,公主一样地在舞场上旋转着,可以说是整个联欢会上最引人注目的一位女子了;刘参谋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子,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两人配合默契,进进退退的,舞姿十分优雅…… 冯家昌在一个角落里坐着,他是奉命来参加这个军民联欢会的。他不会跳舞,也就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看别人跳。他的目光注视着舞场上的刘参谋,心想人跟人真是不能相比呀。刘参谋只比他大五岁,可现在人家已经是副团了。冯家昌来的时间短,跟刘参谋并不太熟,对他的情况知道的也少,只知道他叫刘广灿,在军营里有一个很特别的绰号:“标尺”。因为他人长得帅,还评过一次操练标兵,人家就叫他“标尺”,仅此而且。 然而,正当他暗暗羡慕刘参谋的时候,冯家昌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说:“你好,我叫李冬冬。” 冬冬,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些锐利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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