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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王和尚进了院。他是一搭早去拾粪了的。经过自家三亩地的时候,间出了一大捆包谷苗,一进院门,“哗”地丢在地上,对着才才说:

  “种的时候,我说太稠太稠,你总是不听,现在长得像森林一样,一进地,纹风不透,那是在壅葱吗?天这么红,再要一旱,我看就只有等着喂牛了。”

  才才说:

  “大伯,就要种稠些,这品种是我特意换的。”

  “我知道,‘白马牙’就是新品种,那种得多稀。”

  “这种子和‘白马牙’不一样哩,它不是靠单株增产,而是靠密植。”

  小月在屋里气又上来了,说:

  “才才种得不好,你当时干啥去了?这家是你的家,还是人家的家?你什么都让人家干,不怕旁人指责你吗?”

  王和尚一时倒愣了,反问道:

  “旁人说什么了?才才是外人吗?”

  “不是外人,是什么人?!”

  小月恨不得好好出出爹的气:这就是你认为的女婿吗?就这么使唤女婿吗?她恨起糊涂的爹,也恨起太老实的才才。爹以他的秉性要求着这个未来的女婿,才才又是学着爹的做事为人,难道将来的才才也就是爹现在这个样子吗?

  王和尚又弯腰咳嗽起来了,一声又一声地干咳着,身子缩成一个球形,嘴脸乌青得难看。小月没有再说下去,拉开院门走了。

  王和尚终于咔出一口痰来,吐在地上,问道:

  “你到哪里去?”

  “我到船上去!”

  王和尚疑惑地看着才才:

  “你们吵嘴了?”

  “没有。”

  “那她怎么啦?”

  “不知道。”

  “这死妮子!脾性儿这么坏,全是我平日惯的了。”

  他说着,又咳嗽得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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