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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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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把手中的酒杯子一扔,将玉子一把抱住,压在身下,她呼吸困难,大张开嘴。 过了一会儿,少年才放开了她。她剧烈地咳了起来,两人都咯咯笑了起来,笑这个炸弹给了他们运气,他们的身体亲昵地靠拢,两人搂抱在一起。 玉子抚摸着少年的浓密的头发,问他:“十七了吧?” “再过两个月就十七。” “我明年就三十四了,你的双倍年纪。”玉子说。“不错啊,你还记得生日!” “孤儿院的人说,我的衣服上写着出生日期,是我妈写的,还有一张我父母的照片,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 又是一阵爆炸,他们并不害怕,借这个理由彼此搂得更紧。少年的衣服太宽,一抱领子就松了,玉子本是抚摸他的颈子,却摸到了他的后背,他的前胸。少年的皮肤很光滑,像个女人,但是他心在猛地敲击肋骨,敲到她的手心上。 她说,“看来我只能当你的妈,不能当你老婆?我们年龄不对。” 少年想想,一清二楚地说,“我只有你。你什么都要当。”他一把拉开她布拉吉上的腰带,解开了她背上的扣子。“你不愿意当什么,现在就说,不然就晚了。” 她挺了一下身子,她的绿袖裙子从她身上落了下去,露出依然青春美好如玉雕一般的身体。她说:“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也什么都得当:当我的儿子,当我的弟弟,当我的男人。”她没能说得完,就被他的亲吻堵住了嘴。 高射炮的声音,响在远远的地方,没过十几秒,近处也有火球闪耀着强烈的淡红色光芒。幽蓝中发黄的天空,炮火像一朵朵煤烟。炸弹却落得远了,有一些闪闪的火光,在还没有染尽的暮色中。 改天换地的隆隆炮声里,依稀听得见外面有人在暮色中忙碌地拼命地奔跑,叫喊着什么,那急急的脚步,经过他们的窗下,竭尽全力地喊叫,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屋子里的两人,双手相交,眼睛里只有对方,身体里只有对方,欣喜万分地露出笑容。 火光照得整个城市如同白昼,照着那些绝望逃命人的脸,也照着屋里的两人,他们的身体下压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抽走,那绿衣上的飘带拖曳在地上,他们的身体悠缓地起伏波澜,他们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少年的手紧紧抓住玉子的手,生怕这一场梦会不经他同意就溜掉。 玉子在榻榻米床上叫了起来,“快,快,快给我!” “给你什么?”少年不明白。 “你从来没有碰过女人?” “就你一个。”少年把头抬起来,“只有你一个。” 玉子听到这话,声音几乎沙哑了。“快给我!” “怎么给?怎么给?”少年着急了。 “别停,”玉子焦急地说。“你别停就行,马上就会给我的。” 少年还要说话,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都变了。他昂起头,嘶叫了一声,然后头倒在玉子的头发中,全身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玉子也发不出声音,她闭着眼睛,双手把少年的头勒的紧紧的。 她终于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窗口的天空中开满了降落伞的白色花朵。她叫唤急促起来,以为自己性兴奋过分,出现了幻觉。可再看,发现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灵魂在离开,她索性什么也不顾地闭上眼睛,甜滋滋地叹了一口气。屋子里暗了下来,榻榻米床上,两个人的身体依然抱在一起,不想分开。几乎只是一会儿的停顿,他把她压在身下,她张开嘴,激动得想喊,却发现他看着她,第一次在她身上这么看她。她将脸害羞地偏向一边,身体却与他贴成一体。 窗外的花朵也消失了,变成密密麻麻的机枪声。放鞭炮一样,噼噼叭叭响得欢,持续到天完全黑下来。 八月九日,第二颗原子弹在长崎爆炸,同日,俄国军队六路攻入东北。 整个远东爆炸声震耳欲聋。这些枪声中,有一声响动比较轻,来自那个日本首脑住的豪华公寓里。那是山崎修治,他坐得端正,背挺得笔直,穿得整齐――一身烫得服贴的和服。他手上拿着锋利的武士刀,那古色古香的刀靶依然挂在墙上。 他认真地看看刀刃,掉转了一只手,左手换到右手,把刀放在桌上。将桌上的半截熄灭了的雪茄,用打火机点燃,他抽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按灭了雪茄。将刀拿了起来,一手解开自己的和服,一手握住刀柄,另一手也放在刀柄上,准备往里刺入。 如一个真正的武士那样剖腹自杀。他想了半天,大概觉得过于娇情,挥手把刀扔在地上。 他起身从卧室拿出他的手枪。重新坐下后,用左手试一试心脏跳动的准确位置,然后用两个手倒握住枪,抵住心口,大拇指扣住板机,深呼一口气,猛然开枪。 他的视觉散成碎片时,好象看见一个女子的眼泪流了下来。 可惜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如一个重物哐当一声倒在地上,血自来水管一样朝外流,顺着桌顺着垫子,顺着他的头朝向的门方向流淌,在一双女人的木屐前减缓速度,只是犹疑了一阵子,便从木屐下面穿了过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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