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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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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柱说:“情人太累。要是法律允许娶俩媳妇嘛,还差不多。” 钱满天说:“这辈子怕是赶不上。” 孙二柱说:“下辈子也够呛,没那个时候了。” 钱满天说:“有没有那个时候我不管,你得把这事给办啦。” 孙二柱说:“没问题。” 他说得声音大些,玉琴在外屋听见了喊:“你又吹啥牛呢?你啥没问题,二姐夫你可别上他的当,他啥正经事也办不成!” 孙二柱哼了一声说:“我不办正经的,行了吧!” 钱满天忙说:“我俩闲聊呢,没啥事可办。” 孙家权和玉秀是最后一拨儿进大院的。孙家权穿一件酱红色新皮夹克,起码价值两千多块钱,比钱满天身上的黑皮夹克还高级。本来,他平时就穿件旧羽绒服,不咋好打扮。可腊月三十那天,金聚海临回家过年时,给他送来这夹克,说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穿着大。孙家权当时挺不好意思的,说那就借着穿几天吧。金聚海说咱们谁跟谁呀,一件衣服算啥,反正也是人家送给我的,我也不能卖给你。孙家权当时还惦着从钱家拿出的那二十万块钱,说咱们硬拿人家钱,将来万一让人家告上去,没有好果子吃,还是抓紧还给他们吧。金聚海说你只管放宽心,过了年就还,眼下这钱在人家账上,得转出来,走手续得走几天。 玉秀看见孙家权穿这件新皮夹克怪阔气的,就说可惜呀,老妈抱孩子,是人家的。孙家权脸色沉下来说早晚是我自己的,我会有钱的。玉秀说你早晚有钱管啥用,过年看我爹去,人家都有钱,出手大方,就咱手上没有像样的礼物。孙家权嘬嘬牙花子,就出去了,一小会儿从供销社的商店拎来两瓶子茅台和好几条子烟。玉秀吓了一跳,她知道茅台的价格,连这些烟起码得上千元。孙家权说没事,都让他们记在政府的接待费里,到时候一起算。玉秀说万一到时候人家一笔一笔地算可咋办。孙家权说县里领导给市里省里头头送礼,谁能查得清送了多少,谁敢问我送给谁,一样的事,不用害怕,就这一回。 正是如此,孙家权和玉秀进家时一派风光,穿的戴的拎的,都像发了大财回来的人。赵德顺老汉坐在炕边瞅瞅那酒心疼地说:“不是连工资发的都困难吗?咋还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能好到哪去,一瓶好几百?敬酒一块二一斤,我喝着挺好的。” 孙家权看大家都注意着自己,半开玩笑地说:“现在讲生活质量。这些东西,南方人讲话,毛毛雨啦!” 众人都有点吃惊。 钱满天担心孙家权是在乱造那二十万块钱,又没法当众把话说透,只好绕着弯子说:“看来大姐夫这是发啦,能不能泄个密,这是在哪儿发的财?我们也好给你庆祝庆祝。是不是啊?各位。” “是是。”黄小凤带头说。她看着孙家权就不顺眼,心里说国民当县里一把手,也没像你这么神气,你小子准是得了不义之财,才能一下子抖起来。 大家也都说讲一讲,别搁在肚子搁烂了。赵国民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他倒不像黄小凤那样嫉妒孙家权,他只是有些奇怪,暗想乡镇到年底也没有啥奖金可发呀,工资补上一半就不错了,孙家权哪有钱买这些东西穿这么好的衣服。赵国民说:“你说说也好,现在大家都盼着富起来,有新鲜经验,旁人可以借鉴嘛。” 孙二柱说:“说说没关系,没有人闹红眼病,也没有人绑你的票……” 孙家权瞥了他一眼说:“说哪去了,谁敢干那种事。我嘛,不过是要搞些新的开发,往镇里引进资金,加快一下经济发展的步伐。就这些。” 赵国强问:“你是要搞。咋还没搞,就先见效啦?” 孙家权说:“已经搞起了一部分……” 赵国民说:“什么项目?县里怎么不知道。” 孙家权说:“还没向县里报呢,正在谋划中。” 孙二柱说:“我还谋划建一个奶品加工厂呢,我咋没穿上这新皮夹克?” 孙家权上了火:“嘿,你们咋都冲我来啦?我穿这件衣服,犯了啥错误咋着?你们这么审我。” 钱满天笑着说:“不是想让你介绍经验吗,只要你真有效益了,你就是穿金挂银,我们才高兴呢。” 玉秀在外屋说:“行啦,你们别逼他啦!谁家过年不兴吃顿饺子!乡镇干部也有驴粪球发烧的时候。你们就别往下问啦,再问就露馅啦。” 孙二柱拍手说:“对,鸡不尿尿有一便。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人有社会主义大道,咱甭管那么多啦。不过,我猜出来啦,这衣服没准是谁送给你的。” 众人一拐。 孙家权问:“你咋见得?” 孙二柱摇摇脑袋像想起点啥说:“你脱下来吧,这屋里热。” 孙家权笑道:“你想抢咋着?”把皮夹克脱下来。 孙二柱抓过来仔细瞅瞅衣领子下面,又拍手喊到:“找着啦,找着啦,这上面有字,人家留着记号呢。” 孙家权抓过去看,上面写个很小的“孙”字。孙家权镇静下来说:“这有啥,这是我写的,孙字嘛。” 孙二柱说:“恐怕不是你那个孙字吧。” 孙家权说:“那是你的孙字?” 孙二柱说:“没错,这就是我的孙字,这是我写的。大哥,用不用我揭开这个谜?我差点都忘了,这是我买生儿子指标,送给金聚海的……” 孙家权脸臊得发红说:“你……你胡编乱造……” 见此情景,赵国强赶紧说咱换个话题吧,听听爹对咱有啥说的。众人将目光便对准德顺老汉。德顺老汉说:“我还想听你们说呢,我有啥可说的,你们在外面新鲜事多,我听着也有意思。” 孙二柱说:“对,咱们说点有意思的,给老爷子开开心。我先说一个,说原先当干部的是喝坏了肝,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对背。现在呢,不那么喝了,都使出花花点子找情人了。有一天睡到半夜,突然大喊,不好啦,我老婆来啦!他老婆在一旁推醒他问,你刚才跟谁在一起睡觉呢?他还没大清楚,反问,你问哪一个,胖的瘦的?” 赵国民笑道:“你别这么寒碜我们党政干部,那兴许是你亲身经历的事。” 几个人都笑了,说孙二柱你老实坦白,有没有这事。 钱满天说:“有个领导要提拔了……” 孙二柱赶紧又抢过去说:“我说,有个镇长想提拔,做了个梦,说是跟小姨子睡到一块了。他媳妇没在家,他想圆梦,小姨子让他说,他不好意思地说了。小姨子说你升不了啦,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后来,他媳妇回来了,他把做的梦一说,他媳妇给他一个耳光,说这回行啦,你肯定‘上’去啦!孙书记,对不?” 这笑话挺厉害的,说得孙家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赵国民倒还能承受,他说:“我这年龄快到站了,没有我的事了。” 孙二柱说:“没有您的事了,您得为他想想,不能总让他呆在下面。这年头,该提拔自己的人就得提拔,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赵国民面有难色说:“议过他,可一考虑年龄,就差点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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