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何顿 > 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 | 上页 下页 | |
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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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冯焱焱没有来,我在家里等了整整一个星期她都没有来。这期间我有五次趁她父母上班的时间去敲过她家的门,但没有一次门打开过,我想她不可能五次都不在家,于是我彻底灰了心。也就是那段时间,我时常躺在铺上或坐在窗前想,要是我有汪宇那么高那么英俊,即使她父母和我母亲及姐姐反对,她也会坚持和我一并把爱情发扬光大的。那年“双抢”她仍没来知青点,但秋收时她提着厚厚的一捆书来了,她怕大队上不让她参加高考,因为王书记托回家办事的知青带话给她说,她如果不来秋收就莫想参加高考。不过那个时候我的心已能很平静地面对现实了,现实就是离高考只差两个月了,我得认认真真奔前途。 你终于舍得来?我当着几个知青的面很大器地跟她打招呼说。 我还以为你这一世都不来知青点了! 冯焱焱没有笑,也没看我,脸上是那种僵硬的有点个性什么的表情。那是中午,知青们全坐在走道上吃饭。她打开房门,走进去忙乎了几分钟又迈出来时,脸上仍是那种表情。 那天晚上我当然就没有去找她,跟她一样,我的心完全被大学梦占有了,我得抓紧一切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看书,况且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再去敲她的房门,尽管我出门解小手时外面月光很好。 就这么回事。 “我晓得你以前爱过冯焱焱。”汪宇笑笑说,“有几次我们吵架,她就指责我没你有出息。” “是吗?”何平笑笑,“冯焱焱特别好强,做她的丈夫只怕也不那么轻松吧!” “累得很,”汪宇叹口气说,“你不晓得。” “我晓得,”何平说,“她有些喜怒无常,而且冯焱焱认准了什么的话,十条牛都拉她不过来。” 两人很来劲地分析了一气冯焱焱的性格,直谈到深夜三点钟才走进房里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离开了知青点……一九九四年过年的那几天,是我一生中最闲的几天。那几天我是在妻子的老家常德县城度过的。我有七年没回妻子的娘家过年了,妻子硬逼我去,于是我只好去,当然就无所用心地只管吃饭睡觉。我记得是大年初二的那个晚上,我喝得醉醺醺地睡了,就是那个晚上汪宇撞入了我的梦境,很真实地撞入。汪宇在梦中长久地看着我,说他准备和方琳结婚,以后用不着再去扫墓,因为方琳又活过来了,就这么回事。第二天上午我醒来后,就坐在床上点燃一支烟抽着,思想仍在昨晚的梦里旅行。 你醒了?妻子说,走进来望着我。 奇怪不,我梦见了汪宇?知青汪宇。 汪宇?妻子说,马上又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去年清明节在知青点遇到的那个汪宇? 嗯,奇怪不,而且还梦见他和方琳结婚。 从那天起,汪宇一连几天步入了我的梦境,一天一个样,好象是在我脑壳里演电视连续剧似的。这当然就使我有点不安了,奇怪,我又不梦见别人,专梦见他。我对妻子说,我哪天要到汪宇家去看看,拜个晚年。 几天后回到长沙,我很快又忘记了汪宇,一些生意方面的应酬把我整个儿生吞活剥了。一天——那已是春雨绵绵的三月里长沙一个很难得有的出太阳的日子,我因为很久没有洗车了,加上晚上要去应酬几个台湾来的朋友,便把小车驶到了小街旁一处洗车的地方停住了。洗车,我钻出车门说。 两个洗车的小青年就一人提一把水压喷枪走上来,喷洗车身。 我走到一旁,见一个女青年正用干抹布揩擦一辆刚用水枪喷洗过的阳光女装摩托车,就大爷样地走近去拧了拧龙头把手,刚准备说上几句话,我猛然就瞥见了坐在摩托车修理店门前怔怔地瞧着我的严小平。 严小平!我立即就高兴地叫了声。 何平鳖?他高兴地站起身,一跛一跛地走拢来。你这鳖胖得同猪样的了,好胖了。 我没有计较他出言不逊。他还是老样子,不过脸庞上有了些劳累过度的皱纹。老子呷得好呗。我也不客气说。又缺乏运动,有不胖的! 这台皇冠3·o是你的呗? 嗯罗。 那你混得蛮可以吧。严小平说,把视线从车身上掷到我脸上。 你这鳖是知青里面混得最抖神的,我崽扯白! 抖卵神咧。我笑笑说,递了支烟给他。 呷万宝路,开皇冠3.0,你还要怎么好过罗? 我不想听他过多地赞美,就支开话题说,你一直没到知青点去看过吧?我明知故问说。 我还去那个鳖地方看呗?把老子搞醉了。严小平有气道,打死老子老子也不拐那个弯。 我笑笑,我去年清明节去知青点给老满哥和方琳上坟。我说。 碰见了汪宇。 汪宇死了呆。 汪宇死了?我吃惊地瞪着严小平,鸡皮疙瘩顿时就爬遍全身。 汪宇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七月份,患胃癌死的。严小平吸口烟。冯焱焱的妈妈说,从发现是胃癌到他死只有一个多月。她妈妈的X好快!所以人要及时行乐。 你去参加汪宇的追悼会没有? 你要晓得我崽就有时间!老子开一个汽车配件店,人就跟汽车一样一天到晚在街上飙,骑着这台鳖阳光。严小平说。老子得幸没找冯焱焱做堂客,一副克夫相。老子堂客几好,一天到晚随我怎么搞,不讨一点嫌。 堂客就是要不讨嫌,你细鳖几岁了? 十三岁了,读初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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