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何顿 > 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 | 上页 下页 | |
五 | |
|
|
王书记瞥了我一眼,你明天就跟汪宇去返江生产队劳动……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我便跟汪宇,冯焱焱和另一名女知青去返江生产队忙秋收。返江生产队离知青点一里多路远,拐过两个山拗便到了。在大队知青林场负责指导知青开山造田、种茶树、红薯、玉米及黄豆、蚕豆和花生的歪脑壳文叔便是返江生产队的贫苦农民。 文叔。汪宇迈进文叔家那几间破烂不堪的上砖茅屋里时,文叔一家人正从田里走回来吃早饭。才吃饭唉?汪宇又笑着说。 冯焱焱则对我说,他们已经出了早工了。 坐罗坐罗。文叔看着我,你是第一次来。 我笑笑,以后会来得多。我说。 文叔吃过饭,抽了一支用旧报纸卷的喇叭筒(旱烟),接着就领着我们下田了。杀过禾吗?文叔歪着头看着我,脸上有点既嘲弄又高兴的样子。城里只有柏油马路罢? 我当然是顺水推舟说没杀过禾。 学学就会了,很简单。文叔笑笑。 其实我杀过禾也干过“双抢”什么的,读初中读高中,学校里是要学生学农的,当然是农忙季节去学。那个年代,学生不但要学农而且要学工呢!一年总少不了一次,短则一周,长则十天半月,我自然就杀过禾,而且也知道怎么去杀。我和冯焱焱、汪宇及另一知青一字排在一块稻子已经倾斜了的田头,猫着腰,背朝秋阳地忙碌起来,所谓杀禾就是把一束束业已金黄的稻子齐蔸割断,并摆在脚旁,内中的关键不过是手脚麻利不麻利之区别。在我一旁杀禾的冯焱焱很快就撅着屁股遥遥领先了。冯焱焱好象是有意要突出自己似的,头也不抬地拚命干着,只有两瓣滚圆的屁股在我眼前一晃过来一晃过去,它使我产生了一点下流的想象又很不甘心。一个姑娘家居然可以干到我的前面去,那种想磨洋工的思想当然就退居脑后了,一咬牙便忍着腰酸背痛一个劲地朝前追赶她。我干到田头的时候冯焱焱则杀了回来,接应汪宇。 你还行吧?冯焱焱冲我笑笑说,又埋下头干,屁股一闪一晃地颇有点诱人。 我觉得自己的腰酸疼得要断裂了。便不再管什么表现不表现,索性坐到田头歇气。我从口袋里掏出浏阳河牌香烟点燃一根吸着时,汪宇也直起腰,扔下冯焱焱替他扫尾,缓缓走了拢来。老何哎,他说,借个火。 我把燃着的烟递给他。我腰疼得很,我说,冯焱焱……我没有把话说完,我虽然只来知青点刚几天,却已看出了冯焱焱喜欢汪宇,而汪宇却有点犹豫。我昨天中午吃饭时,无意中觑见冯焱焱站在井旁瞅汪宇的眼神(汪宇蹲在樟树下吃饭,与方琳说笑),那种眼神真可以说倾注了女人的全部爱情。 汪宇瞟一眼冯焱焱,女人比男人吃得苦也经得累些。他说,又折过头瞧左边田中间轰隆轰隆叫着的打谷机。那个年代的打谷机上没装小马达,而是把一只脚放到踏板上使劲去踩,就跟小学的唱歌老师踩风琴一样,双手却捧着一把把的稻子塞进打谷机内上下左右地运动着,好让谷子一粒不剩地落入打谷机内,再从前面的出口流进箩筐里去。 就这么回事。 那天的太阳一点也不是秋天的味道,绿绿的,晒得人头晕。稻田里自然是一派金黄,这儿那儿的打谷机轰隆轰隆不休息地响着,农民们忙得满头大汗,杀禾的,打谷的,挑谷的,不亦乐乎。好热,汪宇说,边抠着手上和小腿肚上那些被稻子豁开了口子的红肿处。我的小腿肚上汗毛很长,一卷一卷的,自然就挡住了某些锋利的稻叶的侵犯,但也有几处很痒的小红点,可能是什么虫子咬的。 你热不?汪宇调过头来问我。 当然热。我说,继续抽着烟。 冯焱焱提着旁边田头上的包壶迈了过来,另只手上拿只海碗,你们呷茶不?她说,呷茶。我说。 冯焱焱倒了半碗茶水递给我。我端起碗呷茶时,不知怎么回事她注意到了我左腿肚上叮着一条寸许长的蚂蟥。你脚上有条蚂蟥。她说。 我这才感觉到腿肚那儿有点疼。 一拍,蚂蟥就会掉。冯焱焱很有经验地说,莫去扯,宝哎。 我依照她的话用劲拍了一掌,蚂蟥然就掉到了地上。我恨恨地拣起蚂蟥,那情形在冯焱焱眼里真有点勇敢什么的,把身上吃奶的力气全汇集到手臂上,一甩,那蚂蟥顿即在秋阳的田头画了道很小气的弧线,落在旁边那块已收割完毕的田中,我原很指望摔个百把米的,以显示自己的胆量和勇气,结果失败了。 你不怕?冯焱焱瞪着我。 这有什么好怕?我反问她。 那我有点怕。她笑笑说。 |
|
|
|
虚阁网(Xuges.com)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