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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星子一回家,次日就去找粞。那已是晚饭之后的时间了,粞不在,粞的母亲正站在门口,背靠着墙引吭高歌,她的双手垫在自己的背部和墙之间,她很放得开自己,一点不在乎从她家门口来来去去的邻居,而人们也早已习惯了她这副作派。星子很喜欢粞的母亲,星子觉得她是一个开朗达观又很真诚的女性。她的性格和粞的不一样。粞的开朗总给人一种是想好了之后而开朗的感觉,而粞的母亲却是天然的出自自已的内心。

  初始星子见粞的母亲这般歌唱,十分不解。”星子问过粞:“你母亲怎么能这样快乐呢?”

  粞说:这是天性。好像她没出世就晓得自己一生将面对怎样的生活,所以她选择了这么个性格。她如果不是这样、哪里能活到今天。”

  星子说:“再高兴好像也不必用这种唱歌的方式来表达呀。”

  粞说:“我觉得她唱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痛苦,她是在排遣痛苦。她不愿用可怜的方式来排斥;于是选择了唱。她一张口,郁积在心底的苦闷。烦躁以及愤慨、压抑什么的,都夹带在歌声里一齐释放了出去,这样,她的内心就轻松了。”

  星子觉得有理,自己在苦恼时,也欲一试、孰料,那一刻她心里根本无歌。星子还是没能理解粞的母亲,也没能理解粞讲述的道理。

  粞的母亲见星子来,很是高兴。她将星子让进屋,执意留她等粞,然后,找出许多同星子可以一谈的话题。关于星子的旅游,关于粞的父亲,关于中学生,关于大学课程,弄得星子有点应对不暇。

  星子终于打断粞的母亲的话。星子要问粞,要想知道近月来粞的一切。星子说:“粞呢?粞在忙些什么?”

  粞的母亲这才告诉星子,粞作了现场助理员。好忙,每日早出晚归,主要是沈可为想改革一下他们多年的工作方式。沈到处找人摸情况,粞总是作为助手叫他拉了去。不过粞干得还挺来劲。他常说沈可为这个人能干,是个将才。

  星子说:“沈可为,就是从公司派下来搞调度的那位?”

  粞的母亲说,“是呀,你不知道他提粞作了现场助理员?”

  星子摇摇头。星子自那日粞在码头接了她之后,便再未遇上粞。

  星子说:“那里的现场助理员是老八仙,我在那里时他就干这,他调走了?”

  粞的母亲说:“没有,沈可为说他不好好干,叫他下小队干活了,后来就提了粞。”

  星子很吃惊,星子说,“那王留肯吗?老八仙是王留当年的师兄弟。跟王留跟得最紧了。”

  粞的母亲说:“王留当然不肯。那几天还乘酒劲,在站里泼口大骂沈可为,也骂了粞。不过公司里支持沈可为。”

  星子“哦”了一声,星子正欲再问什么时,门被人推开了。星子看见了粞,还看见了粞背后的另一个稍年长于粞的年轻人。

  粞惊喜地叫了声:“星子!”

  那年轻人说,“哦,你就是星子?粞一天起码有三次以上提到你的名字哩,弄得我们那儿的女孩子都好嫉妒你。”

  这年轻人说话带有夸张的习惯,星子想。

  星子说:“你好。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姓沈,叫大有可为的可为。

  粞笑着说:怎么样,你领教一下星子的眼光吧?”

  沈可为笑了,说:“果然不凡。我说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我们这么出色的小伙子魂不守舍哩。原来是这么一个伶牙利齿,心灵脑快的才女呀。”

  又带夸张,星子想。

  沈可为说完,转向粞,说:“难得和女朋友见面,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们再干。说罢,他拍拍粞的肩,伙计,勇敢些。早些请我吃喜糖。”

  粞的母亲似乎也来劲了。粞的母亲用一种很兴奋的口气说:“没问题。你多帮助帮助粞。叫他早些把婚事定下来,晚几年要孩子都可以。”

  粞的母亲的话似说给沈可为听又似说给星子听的。

  沈可为告辞走到门口,又加了一句:“星子,你若不抓住粞,粞就会从你手边溜走的罗,那时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因为说这些话的人不是粞,星子没法发火。但星子脸上已明显地摆出了不悦。

  粞的母亲送走沈可为便没再转来,屋里只有粞和星子。星子马上恼下了脸。粞仿佛以为自己真的是未婚夫了。粞不禁伸出手臂揽过星于,说:“别生气,我没叫他这么说。”

  星子推开了他,星子说,“粞我告诉你,他下次再这样对我无礼.我就对他没这么客气了,这回是给你留面子。

  粞说;“何必呢,你也别太认真了。”

  星子说:一定是你跟他说了些什么。你说,你怎么说我的?

  粞说:他间我为什么还不找对象结婚。我说我恩等你,因为我对别人爱不起来了。他笑我是情痴。我说我是走了一段弯路才明白自己对你的爱是一种铭心刻骨似的,他问你的态度,我告诉他你现在并不爱我。他问我怎么办,我说我等,一直等到你爱我那天。他说如果你同别人结了婚呢?我说那我也愿意在一边看着你生活得幸福,做你最忠心的朋友。我说我不奢望你爱我,但只需要你允许我爱你,我这辈子心里就会感到很平静很富足。”粞说完又忍不住问自己,我是这样吗?

  粞这番娓娓道来的话,使星子怔住了,粞曾经在两年前,明白说过他爱星子的话,叫星子一口拒绝了。而这次竞是如此一大段。星子心内一涌动,禁不住热泪滚滚。

  粞很是自然地将星子拥入自己怀里,粞用大手掌抚着她的头发她的面孔,说,“我在别人面前都说我认识的最聪明的女孩就是星子,其实,我在自己心里总是说,星子是天下头号傻瓜。

  星子流着泪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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