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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叶说:其实牟林森比李晓非男子汉多了,又有名气又有钱。再说了,大家也就是好玩而已,将来谁跟谁还不一定呢。

  我说:你知道什么呀!

  兰叶说:那就是为加木措了。为加木措就更用不着痛苦。康巴汉是挺漂亮的,可据说他们打老婆,吃糍粑,喝奶茶,住帐篷,长虱子,从不洗头洗澡,咱们汉人可受不了。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兰叶,但没有制止住她,她接着说:是不是还没钻那康巴汉的帐篷呢?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去并且一定为你守口如瓶。

  我喝了一大口水,含在口里,招手让兰叶靠近。待兰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后,我一口水全朝她喷了过去,她狼狈逃窜,妖媚的脸和性感的睡衣全湿了。

  当牟林森、吴双、李晓非跑进我们房间的时候,兰叶在嚎陶大哭,我也在嚎陶大哭。

  早晨六点半钟在拉萨还属于夜晚,太阳得在九点以后馒慢升起。牟林森不断砰砰敲门催促我。兰叶昨晚又回到了李晓非床上,今晨早早依假在李晓非怀里,坐在饭店台阶上,接受李晓非窃窃私语的抚慰。

  六点半出发八点之前准可以到达贡嘎机场,时间够充裕的。但牟林森吴双连连叫喊我们赶快上车。他们都显得归心似箭,都像正人君子一样看重时间和诺言。昨夜的一番闹腾,兰叶会更加明确地让他们明白我是因为什么而不满。显然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把加木措当回事。牟林森心里清楚地知道一切,他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他看待加木措就和看待西藏的山水寺庙草原蓝天一样.我们是游客,付了钱,看个风景看个稀罕,看完了就该走了。他,他们怎么如此地没心没肺呵!

  我从窗口看见他们都上了车,我回到床上躺着不动。

  吴双再次上楼叫我,我装睡不理他。吴双急得直搓手,说:康珠,你起来,我为我们几个人作个自我批评成不成!我们是太不够意思了。

  牟林森大步进来,说:吴双你还跟她磨蹭什么!

  牟林森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连拉带拖地下了楼,塞进吉普车,还装模作样地理直气壮,说:女人真他妈无知胆儿大,连赶飞机这事还敢含糊。

  赶飞机哪儿有牟林森他们弄得那么玄乎?一路上我们非常顺利,车开得飞快。一个小时还不到,贡嘎机场就到了。我们钻出车门,天边才泛出浅亮的青色。

  候机厅里坐满了汉藏中外的各种族人等,各种人体气味混杂在一起直冲脸面。藏民们围坐在地上喝奶茶吃糍粑,也有的从怀里掏出羊腿香甜地撕咬。我们进了候机厅又退了出来,在院子里站着或者坐在行李上。院子里很冷,大家不分层次地穿着所有的衣服,长长短短像小丑。他们说话,抽烟,抱着膀子跳脚取暖,神态都很放松,很无所谓,很闲适。就等时间一到上飞机了。

  我紧紧裹着我那在我们五个人中间已经著名的羊毛披肩,点燃一棵烟,独自走到一边。

  天一刻一刻地亮了起来,我就要离开西藏了,加木措今天下午将会发现我已不在那个窗口,我却连个招呼都没打。他的队友们的脸色肯定都不好看。肯定的。

  吴双走了过来,说:康珠。

  我扭过身子。

  吴双说:康珠,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我陪你去打个电话好吗?

  我转回身,眼睛潮了。我点了点头。

  吴双陪我去电话亭,在我们走出了牟林森他们的视线之后,吴双说:康珠,你听我说,是牟林森想起打电话这事的。

  吴双说:说真的,打个电话也就行了。我们没时间与加木措见面,其实也没这必要,记住他比客客气气请他吃顿饭要强。你不至于和加木措谈恋爱吧?

  吴双诚恳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说:好像还没这趋势。但我们实在太没心没肺,无情无意。

  吴双说:是啊。我们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既不能负责,也无法承诺,既保证不了自己,又不能信赖他人,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说:别说了,那就打个电话吧。

  我将电话打到体委,很顺利地找到了加木措。我说:加木措,我要走了。非常遗憾的是昨夜晚上拿到的机票,来不及向你告别。

  我说:加木措,请你一定记住我非常非常感谢你!

  加木措打断了我的话,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在贡嘎机场。

  加木措问:几点的飞机?

  我说:十点。

  加木措说:等我一会儿。

  加木措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我再次拨通电话找加木措,人说找不到他了。

  我坐在我的行李上,又燃起一棵烟。我把轻烟对着远山吹去,对着草原吹去。牟林森过来从我唇上拿掉香烟,递过一杯热牛奶。我乖乖地端起杯子就喝。

  牟林森捋了一把我的头发。

  牟林森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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