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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就是,我说吴老六也不用再开局了,今儿遇到两个财神,只能认栽了。”

  古善的表现,连小兰,古巽等一众古府的人也都惊呆了,直呼,没想到古善小少爷竟是位财神爷。

  赌桌边,小头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他似乎偏偏不肯信邪,非要赌满八十局。

  我耐心地看着周围的人,个个一脸惊诧之色,这不稀奇,我暗自笑笑,此时,书生颇显心虚之色,似乎知道,我看破了他的把戏。

  “第八十局又赢了,如何?可以放书生了吧。”我笑着看向小头男人,又给古善一个激赏的眼神。

  小头男人一脸难看,“这……”

  “这什么!”我厉声道,“莫非你要当着众人的面食言不成?”

  “不敢不敢。”小头男人十分不情愿地挥手让人放开书生,飞雪急忙迎了上去,“哥,快来谢谢夫人。”她拉着书生就要行礼,我忙托住飞雪,“免了,别太多礼,让你哥哥回去吧。”我转向书生,“你赢的钱,就当买个教训吧,不要也罢。”

  书生躬身施礼,“遭今日之祸,小生明白,那钱自是不能拿,多谢夫人提醒。”

  我横扫了小头男人一眼,转身道:“回府。”

  转身之后,只听到身后众人纷纷揣测我的身份,这个说是某某大人的夫人,那个说是某某富商的夫人,我暗笑,你们猜吧,肯定猜不到,幸好我从来不带身着古府特色服装的下人出行。

  不过还是百密一疏,古府的轿子有标记,我倒忘了这点。

  幸好,赌客们传颂的古府里的“小财神爷”的事迹远多过少夫人的丰功伟绩。

  只是,回府后我还是被古痕钦点“面圣”。

  别人相信古善是小财神,古痕自然是不会信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古痕独坐桌前饮茶。

  “你真想知道?”我走到古痕身边,举起一只空茶杯,送到他面前,示意他给我倒茶。

  古痕扯了扯嘴角,拿起茶壶,我猛然将茶杯拿开,放到自己面前,古痕明白我的用意,起身给我倒茶。我大笑,他这几日待我冷淡,我便也要耍耍他。

  第四十二章 拒爱

  古痕斜睇我,表情矜冷,“你的意思,古善与那书生一样,皆能过目不忘?”古痕微一吃惊,旋即淡定。

  我重重地点点头,直视古痕阖沉的眼,“八九不离十。那书生定然颇有些异能。”我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有时候越聪明的人,反而越容易做出笨事?而像古痕这般,越是有情,却又越显得无情。

  我含笑,“若非如此,常人怎可能赌八十局不输一局?其实这事也要怪赌坊的人,他们自己定的赌局有破绽,分明给人投机取巧的机会。”只是这机会寻常人抓不住,而真正聪明的人懂得见好就收,不会像书生那样“涸泽而渔”,自掘坟墓。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聪明反被聪明误。

  古痕没接话,颇有耐心地等我的长篇鸿论。我浅尝了一口茶,满意地笑笑,眉飞色舞地向古痕讲解赌局的规矩,“你想不到吧,他们居然将所有的棋子放在桌上,而未用布遮挡,这不明摆着让人有可乘之机吗?”

  古痕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说有可乘之机?”

  “是啊,”我笑道,“他们将所有的棋子大白于赌客面前,我数过,黑白棋子各六十颗,共一百二十颗,庄家随意划出一片棋子,像善儿那样记忆卓绝的人,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出余下未被选中的白色棋子的数目,以六十减去这个数,得到的就是划出去的白子总数,再以这个总数除以四,余数便是要猜的点数,若没有余数,那么答案就是零。”

  这只是六十以内的减法与除法运算,古善这般聪慧的孩子早已能运算自如,更况那个书生?想必他对算术也是精通的。

  古痕品了口茶,嘴角扯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眼眸高深莫测地凝视我, 久久不曾挪开。

  “怎么了?”我颇不自在,“有什么不对吗?”

  古痕脸上渐渐浮现神俊的姿彩,“如是,那书生当真很蠢。”

  贪多坏事,“他事后已经懊恼了。”我看得出书生暗悔不已。

  他很聪明,所以能够窥视赢钱的窍门,却不够精明,贪多惹眼,自然招赌坊人的特别关注与忌恨。

  不过话说回来,那赌坊的赌局着实也需要改进了,不然哪日遇到个厉害角色,恐怕就只能关门大吉了。书生与古善赢局的方法,说白了,不值一提。

  我又喝了口茶,见古痕静默沉思,我忽然想起日前的那个花夫人。

  前几日,我一时好奇向古痕提过想见见花夫人,当时古痕找了个借口推掉了我的请求。他当时的借口,我已经忘了,但他那时的神情我却记忆犹新,仿佛有什么话已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看似有难言之隐。之后,他便用成堆的账簿和名册堵住了我的追问和好奇心。

  我斜瞅了眼古痕,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对了,花迎归在牢里还好吧?”

  “牢里?”古痕疑惑了瞬间,“还好,只是她情绪激动,你若见她,怕是对孩子不利。”好个精明的古痕,一句话又将我的路堵死。

  “不见就不见。”我蹙起秀眉,撅了撅嘴。

  再看古痕,隐约追到他脸上的一丝暖笑,又或者是宠溺般无奈的笑。他会用宠溺的眼神看我?

  我瞪大了眼睛,傻傻看着古痕,他已恢复了惯常的冷然,只是被我如此放肆地盯着,他的冷然中也颇有些不自在。哈,古痕也会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这一认知,令我欣喜。

  “哎哟!”我惊呼一声,呼声刚落,古痕已立在我面前,神色紧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适?”他恐怕是担心我腹内的胎儿捣乱。

  我顺势偎到古痕怀中,古痕轻柔地搂抱着我,“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柔笑,我不过是想检验一下他对我的在乎,“刚才肚子有些不舒适,现在又没事了。”

  古痕不放心,“让大夫来瞧瞧。”说罢他就要唤人传大夫,“真的没事,不用麻烦大夫了。”我要的只是他的关心,我赶紧阻止,拉住古痕的手。记忆中,好像这是我第一次拉住他的手,冰凉凉的触感,和他的人一样,冰凉凉的。我忽然想起容夫人的话,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赤裸上身跪在冰天雪地里整整两个时辰。

  我的心一阵抽痛,寒冷定是那时渗入了他的心脾,心中既是一片冰冷,身外的冷又算得了什么?那时,他才十来岁,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吃了那样多的苦。我心中荡开一晕晕酸涩,眼中噙泪,低头难语,我也不过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古痕觉察出我的怪异,挑起我的下颚,撞见了我未汩出的泪,急道:“又痛了?”

  我不能言语,只能摇头,古痕以为我强忍着不愿看大夫,他稍稍弯腰,不由分说地抱起我,满是责备道:“身体不适,就该看大夫。”

  古痕将我抱上床,放下垂帘,又叫了他身边的小厮去请大夫过来。

  他安排妥当,房内没了声响,我侧过头,急急叫道:“古痕,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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