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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他看着我无奈地摇摇头,“真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就许你们家王爷不帮手,我就要在厨房了?”

  我横了他一眼,“一边去,不许你出去就是不许你出去,去,帮红叶洗菜。”

  凌云无奈地看着我,只能过去帮忙,一边择菜一边还揶揄道:“今日难得能见你下厨,看你会做些什么。”

  一边翻看着厨房里的东西,一边随口回答他:“这又不是我头一回做菜,上回我做的冬瓜盅很好吃呢。”

  “上回?冬瓜盅?”他奇怪地看着我,道,“你何时做过?”

  “你自然没有吃过,我……”说到这里,心中蓦然一沉,我自然做过的,只不过做这菜的时候,是为临风做的。可此刻,物是人非转头空……

  “你什么啊?”

  回过神来,对凌云轻笑了笑,“没什么,做了你吃就是,哪来这么多的话。”

  看着炉火上羹汤汩汩地冒出白色的水汽,心里忽地飞回到那段日子,曾经为他洗手做羹汤,他也曾双臂环住我,满心幸福地等待。临风,太久没有你的消息,现在的你,究竟在哪里?临风,你,现在好么?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为你做汤呢?

  “汤好了,筱言!”红叶提醒着,赶忙帮我把盖子打开,再迟一刻,汤汁便会溢出来。

  “哦。”我回过神来,站在一旁,看红叶把做好的汤盛出来。“凌云,你把菜先端出去。”红叶对凌云说道。

  看凌云出了门,红叶看着我,若有所思,“怎么刚刚好好的,这会儿总是失神?身子不舒服?”

  我摇摇头,笑了笑,“有你这全天下顶好的大夫在,我还会身子不舒服么?”

  抬头看到安安的房间,我怔了一怔,脑子里一直想着刚才的安安,她心里还是有些事情抛不下么?比如这段她的刻骨铭心。想想那时的安安,此刻的静安,心中一片惘然。

  “怎么了?”红叶轻声问我。

  “嗯?”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你有心事?”红叶拉过我的手,问道。

  看着那间屋子,我轻声道:“只是觉得人生无常。”

  她不解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那屋子,“里面?”

  “安安郡主。”我轻声道。

  她愣了一愣,“她?”

  我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再一次看到,却知原来人世间荣辱盛衰不过如此,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过去了便能过去的,我不知道安安此刻……”

  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也许在这里她能寻到她的安静。”红叶握了握我的手,轻缓地说道。

  “也许吧,但愿她能求得自己想要的安静。”我转过身,走向厢房。

  刚刚进屋,才看到原来子轩早已坐在那里,他对我一笑,我坐了过去。

  “没承想你做的菜还不错。”凌云口中细细地嚼着,点头赞道。

  “那是自然。”我毫无愧色地回道。红叶看我们如此,只能无奈,“你们,唉,果真是亲兄妹。”

  “你做的?”子轩轻声问道。

  “嗯。”我点点头。

  坐在他身边,看他拿起羹匙仔细尝着我做的羹汤,心里顿然一阵感激,也许,我该感谢上天让我可以遇见他,与他在一起。

  吃过饭,正要离开,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住我。

  “女施主请留步。”

  我愣了一愣,与红叶回过头去。

  凌云却是吃了一惊,“安安郡主?”

  “莫施主,请留步。”她对我说着。

  心里一阵迷惘,看着子轩,子轩对我轻轻点头,我微微一笑,对他们道:“你们等等我。”接着便随安安重新进了庵堂。

  庵堂里并无坐处,两人相对而立,仔细看着眼前的安安,才发现她瘦了些,本就大大的眼睛此刻却有些失神。

  起初她只是看着我,并未说话,就那样怔怔地站了许久,脸上的表情却不再平静,眉头越蹙越紧,脸色越加黯然。

  “安……”张口欲叫她,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叫,她却开口道,“师傅说我前缘未了,心中尚有亏欠,总不能心安。”她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我愣了一愣,不知她这话到底是何用意。

  “筱言,”她看着我,顿了一顿,“我能这样叫你么?”

  我点点头,看着脸色暗淡的安安。

  “我知道。”安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心里的结除了子轩,便是你。”

  “我?”心中愕然,她却转过头,望着那尊菩萨缓缓道来:“若然早些看穿一切,便不会强求,爹爹或然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或者便不会连累无辜。”

  心里蓦然一沉,也许即便是不因为她,晟亲王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吧,或者当时大家都没有看通透,才会固执于内心的一切,困顿不得救赎。看着眼前的安安,我心下不忍,“其实……”我刚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其实全数都错了,我才知道自己错的那般无可救赎。”

  她转过身,看着我,苦苦一笑,“还记得我说的,你帮不了他什么,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才是悖了他的心、违了他的意……”

  我无以言对。“爹爹所做一切,半数都是为我,可谁曾想一切都是罪、都是孽,无辜累到这么多人,还有你……”

  她抬头看着我,眉头纠结,我摇摇头,“我都好了,一切都过去,没有什么过去的是还要计较的了。”

  “终是你看得通透。”她叹了口气,“我只愿你能谅解当时对你所做一切,在此修行不过为了爹爹,只求爹爹可以转世为人、重新来过,只求我所做一切,可以赎我们的罪。”

  “筱言,”她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对不起。”我心中一顿,她接着说道,“这几个字早该对你说,直到今日见到你,才得了机会,也许是上天给的机缘,今日可解我心中所有羁缚。”

  脑海中忽的闪过几句佛偈:“若无爱与憎,彼既无羁缚。”也许无爱无恨的她才能求得心里最大的安静,就像她的法号——静安。

  “安安,”此刻心里一片平和,我看着她,缓缓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往前看,每个人都找到内心的平和便是最好的。”

  她点点头,轻吐了口气,“平和,我会为你们祈福,希望大家都平和。”

  离开庵堂,不多会儿便到了山顶,只是此刻已近黄昏,日暮沉沉,合着满山红叶,甚是好看,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声音。

  “筱言,安安对我说……”

  转过身,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唇边,摇摇头,微微笑着,“我知道的,你都不消说。”

  他看着我,微微颔首,握住我的手,轻轻放在手心。

  转过身,靠在他的身上,望着满山红叶不觉沉醉其中。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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